第113章 乞丐口中
陆云浩把他带回了云瑞客栈,但没有去到他们包下的那个天字号房,而是另开了一个相对隐蔽的房间。
小二显然对陆云浩带来的这个人充满好奇,一身衣衫褴褛还散发出阵阵的臭味,以往这种叫花子小二都是直接赶跑的,但这次是仗义疏财的陆先生将其带回,并且保证两人就在房间内密谈,不会影响到其他客人,小二才满脸赔笑的连说不打紧。
小二将一桌子垂涎欲滴的酒菜摆好,又笑嘻嘻的接过陆云浩的赏钱,轻快的从外面带上了房门。
乞丐的哈喇子从嘴中的四面八方向着舌头上汇聚,急不可耐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陆云浩摆了摆手示意他开动吧,他直接上手撕扯下一根鸡腿续进嘴里大口的嚼了起来。
陆云浩没有吃,而是自顾自的斟上一杯酒小口抿了起来,按说他手臂上有伤不可饮酒,但好容易出来一趟,一会回去给张不归也带一些酒菜,他肯定乐呵呵的接受并成为其同党。
陆云浩边喝眼睛也没闲着,他直勾勾的盯着乞丐,在确认乞丐没有什么歪心思后霍然发问,
“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乞丐点点头,脏乱的头发跟着上下颤动,嘴里嚼着肉含糊不清的说,“认识,街头摆摊代写书信的”
“他可是姓白?”
乞丐再次点头。
“他都让你做什么?”
乞丐这次用混沌的声音发表了一番长篇大论,呜呜呀呀的说了一大通,但是陆云浩一句也没听懂,他不耐烦的拍了一下桌面,面带不悦的看着乞丐说,“看你那点出息,咽下去好好说”
乞丐畏惧的避开他的视线,又不经意的看见他放在桌角的那个大银锭,艰难的将塞满的嘴缓缓咽下去。
“他要我做两件事”
陆云浩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示意他说下去。
“大概是五月二十左右,我从城外乞讨回来,在常住的那个破落民房外见到了他,我认出他是日常在街上给人代写书信的白先生,人们都喜欢叫他白进士——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这进士是什么鸟玩意。白进士将我拉进破民居,给了我二两银子,神神秘秘的跟我说让我帮他办两件事,第一就是要我五月二十二的傍晚去到长宁街丁九巷尽头的那片荒地,荒地的一头有一条小河,小河对面是另一片荒地,但有一小栋孤零零的房子,他让我在小河对侧的河边留下一排通向水中的脚印,并把他带去的那个匕首沾上血扔在那里”
陆云浩惊愕的瞪大双眼,原来这伪造证据的事情也是他做的,白靖还真是什么事都敢放心的让这个乞丐去弄啊。这第二件事自然不必多说了,就是佯装入室盗窃借机引走守卫了。
“第二件事是让你五月二十四去小河对面荒地的那房中偷窃一些东西是不是”
乞丐惊愕,但还是点了点头,“你是如何知道的?”
陆云浩又滋滋的抿了一口酒,眼神带着不友善,“他让你做你就做?甚至于他提前告诉了你你去偷窃会被抓住对不对?”
乞丐点了点头,如捣蒜一般,“但是他说了,只要咬紧牙关坚持住不将他供出来,待我被放出来之后他就将剩余的八两银子给我”
陆云浩无奈的白了他一眼,这个家伙真是有钱拿什么事都肯做啊。
“他要你去哪里找到拿钱?”
“深夜,那条河边,靠近丁三巷的位置”
得,这明显是个碰头的地方,白靖究竟藏在哪看来他也未必知道了。
“白进士以前不这么大方,让我们乞丐干个什么都只有几十文钱,唯独这次找我给了足足十两银子,我跟我们其他的乞丐一说都给他们羡慕的够呛”,乞丐眉飞色舞的说着,好像自己拿了十两银子如同拥有了天下,陆云浩却听到了一句很关键的消息,“他还叫其他乞丐干过活???”
乞丐不知道为何陆云浩关注这个,缓缓点头。
“叫其他人干什么?”
乞丐像是见怪不怪的笑笑,“他曾经用四十文钱,要求李二狗帮他在夜里偷观立威票号后院都在干什么,说是自己住在那附近,立威票号夜里经常叮叮当当的很是吵闹,但是自己碍于对方家大业大不敢前去理论,就想知道他们夜里到底在干啥”
“立威票号……”,陆云浩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脑海中飞速的闪过所有他可能与白靖产生瓜葛的可能性。
“这位公子,你还不知道吧,很多达官显贵见不得光的钱都存在立威票号,街头百姓都唤它黑钱庄,里面的秘密多着呢”
陆云浩没接这句爆料,继续问,“那李二狗夜里偷看立威票号有什么发现吗?”
乞丐摊了摊双手,“这我就不知道了,我问过李二狗李二狗不肯跟说我,肯定是怕我知道了以后抢了他的这个生意,这个狗东西,真是跟他名字一样,狗!”
陆云浩陷入了沉思,白靖为什么突然对立威票号感兴趣呢?诸如住在旁边嫌其吵闹扰民这完全就是托词,那他为何要监视立威票号呢?是否与码头也有关系呢?
乞丐见陆云浩又愣起神来,像是在想事情,就再次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的问了一句,“这位公子,你不会让我找白进士吧?”
陆云浩回过神来,不平不淡的回了一句,“怎么?这对你来说很难吗?”
乞丐是真的面露难色,而且不像是装出来的,“难,很难,我估计他这会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嗯?”,陆云浩眉毛轻挑,“为什么这么说?”
乞丐继续吃着,“那晚我去找他拿钱,好像是二十六的晚上吧,我在河边见到了他,他的状态非常不好,走路迟缓,好像身子很是虚弱,而且他的左臂好像有伤”
“伤?什么伤?”
乞丐摇摇头,“不知道,他的左臂吊在那里,就好像没有一点点力气将它抬起来一样,跟一节菜似的挂在上面”
“不对啊,邓三思死亡时屋内没有打斗痕迹啊”,陆云浩飞快思索着勘察现场的场景。
“虽然当时是晚上,但是借着河边的波光还是能隐约看清的,他脸色非常的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嘴唇乌青……”
陆云浩缓缓的在心里将乞丐描述的样子拼凑成一个完整的形象,他感觉不妙,白靖很可能是中毒了,而且听描述已经时日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