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听雨轩溶黛成大礼大观园玉钗起争端
水溶出去后,紫鹃和雪雁几个丫头进来。黛玉见房中确实只有自己带来的几个丫头,这才送了口气。
紫鹃道:“姑娘,吃点东西吧。”
雪雁笑道:“紫鹃,我们该叫姑娘王妃了呢。”
黛玉红着脸道:“紫鹃,还是叫姑娘吧。我现在不想吃,我一身的汗,我想去沐浴。”
紫鹃听了,忙叫秋莲秋荷和雪雁一起去准备热水,自己去箱子里帮黛玉找衣衫。
黛玉靠在浴桶里,感到分外轻松。又叫雪雁紫鹃给自己揉揉,将自己的头发放下。黛玉闭上眼,享受这份难得的舒适。
不一会儿,只听秋莲秋荷进来道:“王妃,起来吧,别泡太久了。现在天凉,别冻坏了。”
紫鹃这才省悟过来,忙服待黛玉起来。黛玉穿好衣服,雪雁几人又帮黛玉把头发拧干,才扶了黛玉进新房。
黛玉坐在梳妆台那里,叫紫鹃给自己慢慢梳理头发,又对秋莲秋荷道:“你们两个先去歇息,一会再来换雪雁紫鹃,别都累坏了。”
两人听了,也觉得有理,下去自歇。
紫鹃帮黛玉理着头发,道:“王妃,要不要梳起发髻来?”
黛玉道:“我好困,也有些饿了,想吃点东西躺一会,想必王爷没有这么快回来。”
雪雁听了,忙端了点心过来。黛玉吃了些东西,对紫鹃雪雁道:“我进去略歇一会,若我没有醒来,你们先去弄几个没有什么油腥的小菜,再备好一壶醒酒汤,弄好记得叫醒我。”两人点头。
紫鹃扶黛玉进了里屋,黛玉和衣躺在床上,紫鹃帮盖好了被子,正准备放下帐子,黛玉道:“罢了,我不过略歇一会,不要放帐子。”紫鹃听了,只得依了。见黛玉已经闭上眼睛,忙轻声退下,而黛玉,确实又困又累,只一会儿,便昏昏沉沉睡去。
原来黛玉因为连着几天的操劳,都未曾睡好。虽然有宫里的嬷嬷,还有紫鹃雪雁等忙着府里要事,黛玉生怕有差错,时时亲自查看。想自己毕竟没有父母和亲兄弟姐妹,出阁是人生大事,自己怎么敢松懈!几天下来,黛玉竟没有好好睡过一次。如今已经完成了大婚的繁琐仪式,又洗了澡,躺下心情一松,几天来所有的劳累和疲惫袭来,一会便酣然入梦。
“林妹妹,林妹妹!”
突然,坐在花轿里的黛玉听到宝玉的声音。黛玉忙用手掀起喜帕,掀开帘子往外看,只见宝玉在轿子后面飞奔而来,口里不停喊着:“林妹妹,林妹妹!”
黛玉见宝玉喊得伤心欲绝,不由向后叫道:“宝哥哥,你怎么来了?你快回去,你这样出来,老太太,太太,宝姐姐会着急的,快回去!”
宝玉急急走到黛玉的轿子边,急切地说道:“林妹妹,林妹妹,你不要嫁给别人好不好?我陪你去姑苏,我们不要再回京城,好不好?”
黛玉听了,正色说道:“宝哥哥,你乱说什么!你已经娶了宝姐姐,我今天也要出嫁了,我们只能是表兄妹!”
宝玉听了,急道:“不,林妹妹,我一直只喜欢你!我知道你心里也有我,对不对?你帮我写字作诗,我陪你共读《西厢》,陪你共葬落花,我们青梅竹马近十年,不会只有兄妹之情的。我们一切从头开始好不好!你想回姑苏,我陪你去!我们就留下在你姑苏的老宅,我们好好过我们的日子,再也不回来,好不好?”
黛玉听了急道:“宝哥哥,我们是有近十年的青梅竹马情谊,可我们最终错过了。我们不可能再有什么!宝哥哥,听我一劝,宝姐姐才是你的良配!老太太,太太和老爷还有宫里的贵妃娘娘都为你做主,成就了你和宝姐姐的金玉良缘;而我,早几年前我已经明白了,你不合适我,我也不适合你,我更不适合贾家!在我的心里,我们只有兄妹之情,现在是,以后也是。如果你还执迷不悟,那我们的兄妹之情也没有了。你回去吧!”
宝玉听了,喃喃道:“我明白了,妹妹心中果真没有我的位子了,因为我已经不配了!”
宝玉说完,低头灰心丧气地慢慢走了。
黛玉看着宝玉的身影逐渐远去,已经不见,才放下帘子,盖上喜帕,长叹一声,心中祈祷:宝哥哥,希望你今后好自为之!
黛玉正在想着,只听前面有人道:“快去告诉王爷!前面有人拦路!”
黛玉一怔,忙掀起喜帕,正要掀开帘子往外看,只见轿帘已经被人用剑挑起,接着伸进一个满是邪气的脑袋,狞笑道:“林姑娘,看来我们还是有缘呀!”说着就要来拉黛玉。
黛玉怒道:“你是谁?你当街拦轿,还有王法没有!”
那人笑道:“我是谁?我本来就是你的新郎!我叫王仁,是水溶抢走了你。不过,我们现在还来得及!”
说着淫笑着来拉黛玉,黛玉迅速拔下头上的一支朱钗,对着自己的喉咙道:“你出去!你再敢近前动我,我死给你看!”
王仁看着黛玉这个样子,暂止不前。可只一会儿,王仁又淫笑道:“好!好!林姑娘,你这样吓不倒我。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行子!反正我王仁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王仁说着急步前来拉黛玉。黛玉绝望地看向外面,悲声道:“溶哥哥!玉儿要先走了!”说完用力就要将朱钗刺向自己。
突然见水溶跑过来,一拳将王仁打倒,一手前来抓住黛玉要刺向自己的手,只见那朱钗深深刺进了水溶的手上,一时鲜血直流,黛玉吓得大叫:“溶哥哥!”
“玉儿,你怎么了?”
迷糊中,黛玉感觉有人温柔地将自己拥住,好似熟悉的手熟悉的感觉,黛玉好像突然有了依靠,口里喃喃叫着:“溶哥哥!”
水溶见黛玉依然闭着眼睛,不由笑道:“玉儿,不会真在梦里叫我吧?”说完忍不住低头在黛玉额上亲了一下。
感觉那双熟悉的大手在护着自己,黛玉朦胧睁开双眼,见水溶穿着里衣,正抱着自己坐在床边,不由大窘,忙松开握住水溶的手。看着床上的红锦被,红帐子,还有点在桌上的两支大红蜡烛,黛玉才明白,自己还是在新婚的花烛之夜。
水溶见黛玉还似醒非醒,用手指刮了一下黛玉的鼻子,笑道:“傻丫头,你告诉我,你刚梦到什么了?”
黛玉忙用手去触水溶的手臂,细看了一下,道:“溶哥哥,我刚梦到王仁了,他在拦轿子,我用朱钗刺自己,被你抓住了手,我把你的手刺伤了,我看到你的手流了好多血!”
水溶听了,笑看着黛玉道:“玉儿,你放心,以后没有人会欺负你,溶哥哥会好好保护你,你别怕。”
黛玉靠在水溶身上,无比依恋。
过了好一会,水溶轻轻拿起黛玉的一只手道:“傻丫头,要不要吃点东西?”
黛玉这才省悟道:“溶哥哥,我叫紫鹃她们给你准备了醒酒汤,还有几个小菜,你忙了一天,快去吃点东西吧?”说着就要下床。
水溶忙道:“玉儿,你别急,我在外面吃了,虽然我没有喝醉,但你叫她们准备的醒酒汤还是喝了。”
黛玉有些不相信地问道:“溶哥哥,你真没有喝醉?”
水溶笑道:“傻玉儿,今天是我们成亲的好日子,我这么敢喝醉呢。虽然没有喝醉,但我的王妃给我准备的醒酒汤,我可不敢不喝。”说完低头附在黛玉耳边道:“我怕我喝醉了你不让我进新房呢。”
黛玉羞红脸道:“溶哥哥,我起来,你还是吃点东西吧,我叫紫鹃雪雁端进来。”
水溶听了,笑道:“那我陪你用点。”
黛玉起来,见水溶还穿着里衣,忙去架上取了水溶的外衣给水溶披上。水溶十分享受,又低头亲了一下黛玉道:“我的王妃多疼人!”
黛玉红了脸,悄声道:“溶哥哥,你别这样,丫头看见笑话!”
黛玉和水溶两人吃完东西,秋莲秋荷收拾了桌子,紫鹃雪雁又给两人端来热水。两人洗漱完毕,水溶挥手示意紫鹃几人退下。黛玉见房中只剩下了自己和水溶,想起两个教养嬷嬷说的话,不由紧张地看了水溶一下,忙转眼望着窗外发呆。
水溶将外衣褪下放在衣架上,走近黛玉道:“玉儿,天不早了,我们歇息吧?”
黛玉大窘,点头又低下头,却不移动脚步。水溶上前牵着黛玉走到床边,道:“玉儿,我帮你宽衣?”
黛玉忙结结巴巴道:“不要,我自己来。”
水溶见黛玉如此害羞,只好笑道:“那我等你,”说着坐在床边。
黛玉低头慢慢将外衣换下,放在衣架上,见水溶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自己,红着脸不敢上前。水溶笑道:“玉儿,你过来。”
黛玉站着不动,水溶忙上前一把将黛玉抱起,宠溺地说道:“你这个傻丫头,你不会故意让自己冻坏,害我心疼吧。”说完,低头点了一下黛玉,轻轻将黛玉放在床上,自己也上床躺下。
水溶让黛玉靠在自己身上,温柔地问道:“玉儿,你怕溶哥哥?”
此时因为身后有靠山,黛玉感到从未有的温暖和踏实,摇摇头,忍不住伸出手,触了一下水溶俊美的脸,轻声道:“溶哥哥。”
水溶听到黛玉这喃言轻语,恍若天籁,动情地道:“玉儿,我水溶今生能娶到你,一定是我们前世也是知己,是夫妻。你放心,溶哥哥决不会负你!”
黛玉也动情道:“溶哥哥,你真好。我今生遇上你,我很幸运,以后我们再不分开,好不好?”
水溶道:“傻玉儿,今生今世,你要陪着我,我也要陪着你,我们一起度过我们以后所有的日子。对了,不止我们两个人,将来我们还要生几个像你像我的孩子,我们一起带他们去外面玩,一起教他们习武读书写字,每隔几年,还带他们一起回姑苏,看看你林家的老宅。玉儿,你说好不好?”
黛玉听着水溶如此动情的话,靠在水溶身上,用手轻轻睹住水溶的嘴道:“溶哥哥,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我林黛玉,今生也绝不负你!”
水溶挽着黛玉的一缕青丝,俯在黛玉耳边温柔道:“玉儿,你真美。”
黛玉还想说话,却已经被堵住。
水溶的气息近在一指之隔,温情与热情如水如火,黛玉感到一阵异样的触动,迅速传遍全身。
水溶挽着黛玉如瀑的青丝,感受到黛玉不染如何尘埃的处子气息,曾经所有的期待,所有的追寻,所有的壮志与豪情,似乎只为这倾情的一刻!
却说黛玉出嫁这天,贾母和王夫人宝钗,都没有前往黛园。原来,早在湘云出嫁那天,宝玉又病了。因为凤姐带了探春惜春都去送黛玉出嫁,宝钗要照看宝玉,还要协助王夫人管家;贾母和王夫人担心宝玉,只好也留在家里。
湘云出阁那天晚上,宝玉全身发烧,尽说胡话。慌得贾母和王夫人宝钗忙打发人去找太医。偏偏王太医不在,只好在外面请了个郎中,开了药,好不容易到半夜,宝玉才退了烧。可第二天,宝玉仍然病怏怏地没有精神。午后,王太医被请了来,说虽然无大碍,却是顽病因心而起。王太医嘱咐说,只有打开心结,才能完全恢复如先。
贾母,王夫人和宝钗自然知道宝玉的心病,极力劝解,宝玉只是痴痴地坐着。十七这天,宝玉也不去家学。王太医来了好几趟,也开了药,宝玉只是不言不语,有时一人坐在院子里发呆,有时干脆蒙住被子睡觉。
十八日一早,宝玉竟然早早起来,叫袭人帮自己穿戴好,并不理宝钗和莺儿,径直走出院子。袭人见了,忙跟上。宝玉刚进大观园,见了袭人跟在后面,大怒道:“袭人!我今就到园子里看看,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们都别跟着。若不能,原来所有的情分都没有了!”
袭人听了,忙止住脚步。又见宝钗莺儿也急着跟了过来,宝玉冷笑道:“我不过是想去园子里看看。都说你们把我捧得当成凤凰蛋似的,如今我想去自家的园子看看,你们却一个个防我如防贼寇一般,难不成真要逼我如四妹妹那样冷情冷心想出家不成!”
宝钗听了,忙正色道:“宝兄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太太七十多岁了,只疼了你一个!你难道也希望她听到这话吗?老爷太太眼下只有你一个嫡子,他们也年过半百,他们已经失去了珠大哥,尝过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你难道要他们明白,今后因为你后半世无望?宫里的娘娘每次问起的也是你,她忍受多少深宫幽怨,保着这个大家子,期望你可以顶门壮户,你难道也要她明白,自己不过是不可雕的朽木不成?我虽然命薄,何至如此!”
宝钗说完回头又对袭人和莺儿道:“袭人,莺儿,宝二爷不愿意我们跟着,我们回去便是!宝二爷若还有什么更绝情的话和想法,不如今日一并说个明白,也让我们心里早有个盘算,免得到时连累别人!”
宝玉听了宝钗这番话,一时无言以对。沉思了一会,只好道:“宝姐姐,是你想多了,我只是想一个人去园子里看看,其他什么也不会做。你们放心好了,过了今日,我明天开始去家学。”
宝钗听了,也不再看宝玉,只对袭人道:“袭人,我们回去!”说罢转身回走,莺儿和袭人只好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