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篇没有题目的送别文章
忽而的,想写点东西。心中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但提起笔来,似乎,又没有什么东西可写。只想起鲁迅先生,想起了蟹和尚,想起了雷峰塔,想起了某些人,某些事。小时候离别,很难过,很伤心,坐在车上,声泪俱下。母亲告诉我:“没事,现在都好了,可以发短信,可以打电话,我们小时候读大学,姥爷写一封信,半个月才能过来。”又感到那时候的无奈,城与城之间,似乎最好的,只有几辆老旧的依维柯,爬山坡喘着粗气,似乎马上就要掉下去似的,在车上,晃七八个小时,终于到了,紧接着,又是公交,才能到地方,赶紧拿出小灵通,给送别的人发个信息,打个电话,道一声安好才罢。古时候,去当官,去赶考,甚至被流放,都得走个一年半载的。苏学士最后一首诗曰《自题金山画像》:“心如已灰之木,身似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这儋州,就是海南岛,那时人要去一趟,可是费了功夫。苏学士交友广泛,可是很多时间,都用在了这送别无奈的路途上。就连同是唐宋八大家的韩愈,也没能幸免。在京城做官,跟少与从小长大的侄子十二郎一起,想起《祭十二郎文》韩愈说自己身体不好:“吾年未四十,而视茫茫,而发苍苍,而齿牙动摇……”可没有想到,就算这样,他依旧送走了年轻力壮的十二郎,我们都可以想象到,韩愈在写篇文章时,痛彻心扉,声泪俱下的样子,车马慢,车马慢啊!以至于南宋学者赵与时在《宾退录》中写道:“读诸葛孔明《出师表》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忠。读李令伯《陈情表》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孝。读韩退之《祭十二郎文》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友。”
到了近现代,尤其在1886年,卡尔本茨发明了汽车,1903年12月17日,莱特兄弟发明了飞机之后,人们的出行,甚至生活方式有了巨大的革新和改变。车马,终于快了。可是,快一样有快的难处。。黄遵宪就不喜欢这样的别离。他更喜欢“何处是归程?长亭连短亭”的长亭送别,和“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意境和深情。自从有了机械,有了代步的大家伙们,黄遵宪有了不少感慨,有《今别离其一》为证:“别肠转如轮,一刻既万周。眼见双轮驰,益增中心忧。古亦有山川,古亦有车舟。车舟载离别,行止犹自由。今日舟与车,并力生离愁。明知须臾景,不许稍绸缪。
钟声一及时,顷刻不少留。虽有万钧柁,动如绕指柔。岂无打头风?亦不畏石尤。送者未及返,君在天尽头。望影倏不见,烟波杳悠悠。
去矣一何速?归定留滞不。所愿君归时,快乘轻气球。”是啊,车马快了。但人走的,却更急了,再也没有我们看着对方的泪眼,拱拱手,竟然没有一句话说得出口那样悲伤的意境了。既然没有了“雪上空留马行处”,我们也就只能寄希望于“望切不妨人去远”了。这首《今别离》,说得那么准确,多么深刻!“岂无打头风,亦不畏石尤!”《琅环记》载,商人尤某之妻石氏,思夫成疾,死前曰“我欲变成逆风,阻止天下商人远行”。是那么深情!机械,又是多么冷酷,车船,飞机,如今,似乎并不怕石尤风呢…百年前的清朝大学者,他的想法竟然和我们如今一样,有共鸣,似乎我们之间,没有太大的代沟嘛!人生别离,古往今来,似乎没有谁能避免,所以,寄希望于发展,寄希望于交通的革新,寄希望于,通讯设施的创造,和,你送别的那个人。不管是谁,且行,且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