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宪问14.9

14.9或问子产。子曰：“惠人也。”问子西。曰：“彼哉！彼哉！”问管仲。曰：“人也。夺伯氏骈邑三百，饭疏食，没齿无怨言。”

孔子品评人物有一套。这回一口气评价了子产、子西、管仲三人。

子产，姓姬名侨，字子产，郑国大夫。

子西，指郑国的子西还是楚国的子西，不确定。按说只有孔子心里知道之，是时记录者明白，之后世之人旁征博引猜测之。

关于管仲，在八佾篇3.22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俭乎？”曰：“管氏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然则管仲知礼乎？”曰：“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塞门。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孔子对管仲僭礼颇有微词，认为管仲小器、无礼。在本篇14.17子路曰：“桓公杀公子纠，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子曰：“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在本篇14.18子贡曰：“管仲非仁者与？桓公杀公子纠，不能死，又相之。”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

孔子对管仲的评价有褒有贬，该褒则褒、该贬则贬，毫不掩饰，可谓豪放大气，畅快淋漓。说明孔子欣赏管仲的事功，但对其对名利的渴望和过于在乎也提出了看法。

下面学习一下何晏、邢昺、朱熹的注解。

《论语注疏》：或问子产。子曰：“惠人也。”（孔安国曰：“惠，爱也。子产，古之遗爱。”）问子西。曰“彼哉！彼哉！”（马融曰：“子西，郑大夫。彼哉彼哉，言无足称。”或曰：“楚令尹子西。”）问管仲。曰：“人也。（犹《诗》言“所谓伊人”。）夺伯氏骈邑三百，饭疏食，没齿无怨言。”（孔安国曰：“伯氏，齐大夫。骈邑，地名。齿，年也。伯氏食邑三百家，管仲夺之，使至疏食，而没齿无怨言，以其当理也”）。邢昺说：此章历评子产、子西、管仲之为人也。“或问子产”者，或人问于夫子曰：“郑大夫子产何如人也？”“子曰：惠人也”者，惠，爱也。言子产仁恩被物，爱人之人也。“问子西”者，或人又问郑大夫子西之行。“曰：彼哉！彼哉”者，彼指子西也。言“如彼人哉！如彼人哉！”无足可称也。“问管仲”者，或人又问齐大夫管夷吾也。“曰：人也。夺伯氏骈邑三百，饭疏食，没齿无怨言”者，此答言管仲是当理之人也。“人也”指管仲，犹云此人也。伯氏，郑大夫。骈邑，地名。没齿，谓终没齿年也。伯氏食邑于骈邑三百家，管仲夺之使贫，但饭疏食至于终年亦无怨言，以其管仲当理故也。“惠，爱”，《释诂》文。云“子产，古之遗爱”者，昭二十年《左传》曰：“子产卒，仲尼闻之，出涕曰：‘古之遗爱也。’”杜注云：“子产见爱，有古人之遗风。”云“子西，郑大夫”者，案《左传》子驷之子公孙夏也。“或曰：楚令尹子西”者，案《左传》公子申也，代囊瓦为令尹，为白公胜所杀者也。注“犹《诗》言‘所谓伊人’”：《诗·秦风·蒹葭》文也，毛《传》云：“伊，维也。”郑《笺》云：“伊当作繄，繄犹是也。伊人，若言是人也。”

《论语集解》：或问子产。子曰：“惠人也。”〔子产之政，不专于宽，然其心则一以爱人为主。故孔子以为惠人，盖举其重而言也〕问子西。曰：“彼哉！彼哉！”〔子西，楚公子申，能逊楚国，立昭王，而改纪其政，亦贤大夫也。然不能革其僭王之号。昭王欲用孔子，又沮止之。其后卒召白公以致祸乱，则其为人可知矣。彼哉者，外之之辞。〕问管仲。曰：“人也。夺伯氏骈邑三百，饭疏食，没齿无怨言。”〔人也，犹言此人也。伯氏，齐大夫。骈邑，地名。齿，年也。盖桓公夺伯氏之邑以与管仲，伯氏自知己罪，而心服管仲之功，故穷约以终身而无怨言。荀卿所谓“与之书社三百，而富人莫之敢拒”者，即此事也。或问：“管仲子产孰优？”曰：“管仲之德，不胜其才。子产之才，不胜其德。然于圣人之学，则概乎其未有闻也。”〕

朱熹释义很详实，可谓有理有据。对管仲和子产的比较也很形象、很到位，管仲之才能胜于其德，子产其德胜于其才能。完全符合孔子对他们的中肯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