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从前慕大人

寒水最拿手的就是画得一手好画，她父亲将她引荐给太后的时候，说她知书达理，尤以画为名，国中画师莫不有称其天赋的。

也就是说，这孩子自娘胎里生出来就识得五彩，出手抓笔就描得形。太后很高兴，其实她也完全不在意寒水会什么，只是这样一来，她良好的教育从此就被王公贵族传开了。

于是她小小的头颅顶着那些镶着宝石玉块的冠，全身披满了五彩绳。太后告诉她，父亲告诉她，往后要好好听太后的话，与王上好生相处，从此在这宫中就住下了。

她铭记于心，后来大家就叫她王后。

“王后，”身侧比她大好几岁的宫女这样叫她，她应着应着，也就习惯了。

直到她遇见慕迟，他不叫她王后，她也不叫他公子。

他们各自叫着各自真实的名儿，她搬小板凳一路跟在他身后坐他旁边。

可是后来，有那么一天，他说：“寒水，你日后，不要跟着我了。”

“为什么？”她正往头上插着野花，听他这么说，她插了一半的黄色的小花惊慌失措地掉落。

忘了说一点，她来见慕迟的时候，从不用戴很多首饰，脸也不必涂得白白的。她少时皮肤有疾，面部留下缺憾，所以在王上面前，她须打重重的粉，才得以遮住那缺憾。可是在慕迟面前不用。

她穿着丫鬟宫人的衣服，头上插着野花，跟在他身后跑来跑去。

“慕大人，你慢点，你要弄丢我了。”

“迟迟，那个宿姑娘，她怎么老是来找你呀。”

“慕迟…你以后不要去找宿棠了好不好，有我你还不够吗？”

“你是王上的。”慕迟回过头来说，话音刚落，他就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忙转过头去，把嘴抿得紧紧的。

从此他开始躲着她，为了避嫌，她知道，她必须在他的名字被别人提起的时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倘若当年不作王后，她就可以堂堂正正地爱他，可倘若当年不作王后，她就没法进宫，没法遇见他。

她的人生头一次充满矛盾，她手足无措地坐在一边，常常半晌半晌地发呆。

“寒水，寒水？”

她回过神来，代替那些旧日的童声稚语的，是坐在她面前太后的声音。

她急忙应声。

“刚刚说到哪里了。”太后将茶盏放置到一边，坐直了，道：“宿棠是不会死心塌地地去找的，我假托将慕迟扣了下来，等她找到那东西，再收拾她。”

寒水点头称是。

“还需要你时时提醒着她，你得催着她，这段时间你盯着王上，也找机会就暗示她慕迟的情况，得让她信。”

“是。”寒水垂着头，道。

其实太后不是没有去跟踪过慕迟，是她提前将太后要害他的消息告诉他，才使得太后每每落空。

可是这一次，她想赌一把。她想跟慕迟堂堂正正地在一起，不在太后的手底下，也不再受身份的局限，于是她想到了一个人，这个唯一能救她的人，只有宿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