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开个价吧”语气虽平静，展帆的周身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我不要钱！”赵曼云扑上来拽着展帆的衣袖。
展帆猛力抽出手一甩，赵曼云支撑不住跌落在地。
“嘉豪！快过来叫爸爸！你不是总问爸爸在哪吗？这就是你爸爸！”赵曼云狼狈急促地唤着孩子。
孩子吓得不知所措，跑上来搀住倒地的妈妈哭喊：“妈妈，妈妈，我想回家！”
“展帆！这真的是你的儿子！三年前……”
“不要和我提三年前！”展帆眼已通红，双拳紧握：“你还有脸提三年前？”
“够了！”展父大喝一声。“我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不清不楚，孩子都有了，想想如今该怎么办！”
“我不想来找你的”赵曼云搂着孩子哭得声嘶力竭。“可我……医生说我患了骨癌，我活不了多久了，可孩子还小啊，我没有办法……”她泣不成声。
“这孩子留在展家，曼曼你先治病，放心，有展伯伯在，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展父示意于兰扶起赵曼云。
于兰便是展晖的母亲，展帆和展颜的继母。
“哟，快起来，你叫嘉豪是吗？扶妈妈坐下，到奶奶这来。”对着孩子笑得慈祥，展颜却觉假得让人恶心。
“展帆，你爸爸一直说让小晖向你学习，说你不让他操心，结果你看你这事弄的……”话未落音，就被展帆展颜兄妹那像刀一样的眼神骇得住了嘴。
“爸，哥三年前被她下了药，现在她是咎由自取！孩子是谁的凭她一张嘴说，我哥就得认吗？”展颜心疼的看着极力克制自己的哥哥。
“以前的事不用说了，现下孩子这么大了，我展家的种难道还能流落在外头不成？”展父无力地抬抬手。又说：“曼曼父亲不在了，我们展家也不能欺负……”
“别说了”展帆打断他。“只要是我的，我认！”
“孔予，你带颜颜回去，这里我自己处理。”低沉的声音里似带着无尽的苍桑。
“哥～～”展颜亦红了眼。终被孔予强行拉上车。
“你别急，让你哥哥自己解决，你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孔予此刻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欢喜怎么办呢？”他像喃喃自语又像在问着展颜。
展颜并没有听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总觉得今夜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生活如戏，却远比电视剧更狗血。
展帆感觉自己像在油锅里煎着，体内的火烧得他嗓子干疼。这一切突如其来，除了直面它，还能如何？
他不想去猜测展晖带赵曼云母子来是何用意，也懒得去想为何赵曼云孩子快三岁了才来找他，他只一个念头，如果一个月后亲子鉴定结果出来，孩子真是他的，他和欢喜怎么办呢？
赵曼云再可恨，孩子又有什么错呢？何况那分明与他极相似的眉眼，他不能置之不理。
生意上天大的困难都没妥协过，总会想办法攻克掉，可今天，他却觉得束手无策。
假如没有欢喜，顶多不过花钱养着那俩母子罢了！可欢喜，啊……欢喜！
缠绵的念着这名字，展帆悲从中来。
零点跨年，收到欢喜的信息：新年快乐！爱你！
只那么几个字，展帆却盯着看到眼睛涩得生疼。
手机在掌心里都发了烫，展帆信息也没回，往常他是最黏她的，收到欢喜的信息不管多忙，都会回电话过来，难道昨天的团圆宴喝醉了？欢喜有些不安。
一个人在屋子里来回转悠了几圈，欢喜看看时间，忍不住拨展帆的号码，就算昨晚醉了，没道理现在还不醒呀？
“Sorry！The subscrbier you di
aled can not be connected for the moment please redial later……“听筒里只有机械的女声一遍遍重复。
欢喜莫名心慌，又找出展颜的号码，打过去。
“欢喜？”展颜好像有些意外。
“展颜，你哥信息没回，电话打不通，没什么事吧？你们还在省城吗？”欢喜以前认为自己即使谈恋爱或结婚了，绝不会对另一半的行踪死缠烂打的追问，可没想到现在自己也变成了自己曾经最鄙视的人。
不过是关心则乱而已。
“……”
“哦，我哥今早去分公司了，那边出了问题要他亲自去解决……”展颜支支吾吾。
“这样？那我就放心啦，我怕他昨晚醉了出什么事呢！新年快乐哦！”欢喜放下心，语气也轻快起来。
展颜放下手机，却只能苦笑。能瞒多久呢？这场火终会烧起来。
这边展帆正领着嘉豪在医院。抽血的时候孩子哭得厉害，小胳膊小腿不停地扭，医生血管都不好找，让展帆抱住孩子。
“爸爸！爸爸！”被针刺的那一刻，嘉豪大叫，嚎啕大哭。
“乖，不哭，马上不疼了，男子汉要勇敢！”展帆恨赵曼云，对孩子却心软，毕竟看着几乎是缩小版的自己哭得涕泪交加，很难无动于衷吧？
“爸爸！我听话！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嘉豪哭声渐息，说着话抽噎，黑白分明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展帆，像害怕被遗弃的小奶狗。
“嗯”展帆摸摸他的脑袋，狠不下心说“不”。
得知展帆因公事去了海岛，欢喜静下心上班。
这几天，她的栏目反响很不错，但也不敢掉以轻心，准备工作就务必要做得更扎实一些。
展帆回来时已是初七，欢喜下班到家乍一见，很惊了一下。
“你做贼去了？怎么邋遢成这样啦？”
胡子拉碴，两眼满满的血丝，展帆萎靡地瘫在沙发里，不说一句话，只向欢喜张开双臂。
欢喜偎进他怀里，他那么大力的拥住，把头埋进欢喜的肩窝。“欢喜！欢喜！”像已跋涉了千山万水终于到达心之所向的目的地。
“怎么了？嗯？”欢喜满心揣揣。
“没事，就是觉得好累，让我抱一会……”展帆话语越来越低，最后一个字还含在嘴里，人已昏睡过去了。
他怎么了？像几天没合眼，公司出了什么大事？浑身浓烈的烟草味呛得欢喜透不过气来。
即使熟睡，展帆仍不安稳。睫毛忽闪，眉头似有打不开的结，结得欢喜的心都揪成一团。
外婆去世的那会，欢喜见过他难过的样子，但绝不像今天这样，仿佛在淤泥里挣扎，徒劳、无助、惶恐。
欢喜用手指梳理着展帆浓密的黑发，他眉尖一蹙，她的心就揪一下。
紧紧相拥的男女，一个困在梦里，一个痛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