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身份质疑
在宫中多日未能熟睡的俞子翊终于放心整整睡了四个时辰，窗外的阳光顺着床头悄悄叫醒了少年，他一睁眼发现自己的床铺一半都被言淼淼占了。
心中默默调侃着，昨日还在独自生无名气的人，怎么一转眼就回到自己身边了，真是捉摸不透女子的心性，看来是消气了。
俞子翊已有许久不曾这般安静地躺在床榻上，更是不舍得起身吵醒身旁的言淼淼，他在脑中从头梳理着明日宴席中需要应付的朝中官员，但是殊不知言淼淼早已被他无意中思考事情的传音犯的睁开了眼。
“吵醒你了？”对于灵兽传音效果一无所知的俞子翊纳闷地问道。
“没，你想的太多了，烦到我了。”清晨被吵醒的言淼淼还带着起床气，“俞子翊，我虽是不能开口，但也能帮你接待宴席宾客，自是不会拖你后腿的。”
“咚咚——”屋外等着侍奉主子们的下人听见响动，轻敲房门询问俞子翊是否起身洗漱。
“辰时有了吧？进来吧。”
“回主子，辰时过半了。”仆从得到指令后，方能推门进入俞子翊的寝屋，见屏风后的床榻上还睡着一位少女，“表小姐是否一同洗漱。”
“为她准备常服梳洗吧，今日有事出门。”将军府的仆从皆是机灵的，照顾言淼淼几日便清楚她不能开口言语的缺陷，一切事项由少将军定夺，或是传达。
“真的！终于可以离开这方块大的地方了。”言淼淼激动地起身洗漱，不需要仆从动手便已经端坐于镜子前，等着梳头簪花。听到女孩开心的语气，俞子翊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虽然外人看起来像是少将军在自言自语，但心里明白，他们之间有自己的交流方式，不该说的事情自是不敢讨论的。从言淼淼来到将军府的第一天，蒋雯像是已提前准备了她的事情，所有仆从默认其是表小姐，并不敢质疑她的身份。
而皇城内的人可没有这么容易相信她的身份，许多人在俞子翊十六岁生辰当日都翘首以待，想见识一下他召唤出的强大灵兽，然而他却从城郊山野中带回了一个异族少女，连灵兽的影子都不曾窥见。
满城流言皆是在传，威武将军家的儿子没有召唤出灵兽，被狐狸精迷惑了神志，不值得与其为伍。
多日不曾出门怕是不敢见人，更有传言说俞子翊被白皇剥夺了威武将军的承袭权……种种光怪陆离的说法都有，但因为没见故事中的本人，传言终是猜测。
俞子翊得知城中传言却兴喜不已，需要隐藏的守护者早已被按上其他身份，真是瞌睡了有人递上枕头，他只需要扮演好流言的角色，不过有一点说对了，言淼淼确实是狐狸精，一只迷倒主人七魂八窍的野狐狸。
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一天时间，俞子翊打算带着言淼淼认识一些朝中重臣的子弟，打消众人对她身份的质疑，同时做实自己的传言。
“淼淼，一会你就四处闲逛便是，午时我带你见几位朋友，还记得母亲教你的行礼吗？”将军府距离市集闹市不过几个路口，俞子翊带着淼淼步行过去，身边的随从只有两位侍卫，看似是一场的普通出游。
“记得的，我会认真吃饭绝对不捣乱，反正我也说不出话，随你怎么说。”自离开将军府后，他们的交流都转为神识传音，言淼淼边回复着他的话，眼睛却被路旁的摊贩吸引。
“这是什么？没见过。”女孩指着一个制作精美的雕像，“看着很细致的功夫，用什么做的呢？”
“应当是牙雕，采用成年野象的牙制作而成，是民间传统手艺，你若是喜欢便挑一个大的。”走进市集人流逐渐增多，俞子翊假装亲昵地搂着淼淼的细腰，只要是她指到的物品都被他买下了，一副浪荡子弟的模样。
“好啊，我就要最大的那个，看着像一盆牡丹花。”言淼淼点了点头，手上不停抚摸着精巧雕刻的雕像，隐隐透出灵力的印记，这应当不是普通的野象牙，是灵族巨象的，而这只是她的猜测。
俞子翊传音说道，“快跟我撒娇，前面那个青衣男子是卿士之子程立贤。”
“哎哟，原来你想玩这套啊，哥哥——你最好啦！”女孩是一脸懂了的表情，按照要求做夸张的撒娇动作，用额头蹭着他的胸口，双手抱着俞子翊的手臂摇晃，这已经是言淼淼用来哄哥哥们的最终招式了。
“乖乖，你喜欢什么哥哥都给你买。”说话的语气还带着不适应的僵硬，抚摸淼淼的动作更是生疏，幸好对方没有察觉异常，认出俞子翊身份后露出一副终于亲眼见到传奇之人的表情。
程立贤快步走向他们所在的摊位，“子翊贤弟，许久不见，这便是你家的美娇娘吧，很是美艳娇嫩。”
这么快就上钩了，俞子翊心想。
“程兄，这是舅舅家的女儿，小名淼淼，母亲为她算了命，八字缺水，便保留了字，淼淼表妹快来拜见兄长。”既然凑巧遇上，正好利用他帮忙散播消息，程立贤在官场多年是出了名的喜好谈论趣事，只要让他知道后，不一会便能传遍皇城群臣府邸。
示意言淼淼向对面的男子行礼，她便乖巧地照做，低眉躬身行礼。
程立贤连忙抬手接下她的行礼，疑惑地问：“淼淼姑娘是害羞吗？怎么不见她开口说话呢？”
“唉，我家这妹妹自小因为流落在外，受尽苦头，伤了嗓子。”提前准备好的说辞，不需要再思考便脱口而出。
“往日怎不知蒋家大郎还有女儿呢？蒋夫人不会是认错了吧。”在言淼淼凭空出现的这段时间内，皇城中已有无数人调查过她的身份，但都无回应，自然是不可能如此轻易便接受了他的解释。
“说来也是话长，我大舅舅常年在外经商，早年遇水患命丧江河，唯有这一女儿在江北一带摸爬滚打，家族远在江西，寻她多年亦是未见踪迹，前些日子我与父亲北上方才发现她。”
“表妹的身世没想到如此坎坷，蒋家大郎英年早逝，程家受蒋氏庇护多年，我们也很是心痛，不曾想多年后寻回长兄的幼女，真是幸事啊。”程立贤说完长叹一声，好像是想起来从前之事，不再理会兄妹二人独自走向街头。
淼淼传言问道：“这算是接受了？真是个怪人。”
“应该是吧，程家在战乱后仅存的一脉子嗣全靠我母亲蒋氏家族的庇护，方才得以生存，记得当年洪灾，是大舅带着船只多次来往江上为禹城百姓带来粮食，城中无人敢忘记他的功绩，只要说你是大舅的女儿，所有人都会尊敬你的。”
一边说着，俞子翊也为此惋惜叹气，曾经温润的蒋家长兄已离开世间多年。
“那真要感谢大舅了，我看看他轮回到哪里了，为他送点善报。”言淼淼稚嫩的说话语气还是这般可爱，灵兽的感谢方式也是单纯又简单。
“善有善报，传闻中灵兽能看到轮回转世原来是真的。”这句话深深地印在了俞子翊的脑中。
从前人族都只当轮回是脱离现世痛苦的借口，可是再次轮回为人又何尝不是尝尽苦楚呢，无论是什么身份都要经历生老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