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幻影

午后，整个操场像巨型火炉炙烤大地。

萨克斯喷了防晒霜，秒变雪妖，脸比牛奶还白。

体育课1000米体测，萨克斯信心十足，他跃跃欲试，整装待发。

体育老师老飞早已满身大汗，他立在那儿，拼了老命地吹口哨，好像把五脏六腑都吹了出来。

开始跑啦，萨克斯这货跑在最前面，他长发飘逸，火力全开，恨不得能马上冲到终点。

老猿暂列最后，他喘着粗气，俨然成了竞走，像企鹅一样。

老飞喊道：“袁满同志，你哪是在操场跑步，简直是太空漫步。”我说。

萨克斯跑得过猛，摔了个大跟头，他的肥大裤子破了个大洞。好在皮糙肉厚，没啥大碍。

跑步结果出来了，萨克斯最后一名，老猿倒数第二，我倒数第三。

有一个学生给老飞送了点烟，速度成绩比博尔特还快。

实在口渴难耐，准备喝瓶梨汁。

刹那间，一个胖影夺过我的梨汁，咕嘟咕嘟痛饮起来，饮料一饮而尽，汁液淋到他的裤裆。

“抢老子的饮料……”我骂着拍拍萨克斯的长发。

萨克斯忍不住浪叫起来，“树……树爷，俺不敢了！”

“萨猪头，你唱个歌我就不抓你了！”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让俺们相遇……”他以公鸭嗓不堪入耳地唱道。

“我饿死了！我真想把太阳当火烧吃掉。”

“你丫忍忍哇，你胖了四圈啦。”

“将来一定找一个会做饭的老婆。”

“听说向纯雅会做饭。”

“啊哈，真的吗？走，咱们去食堂，吃个卤蛋。”萨克斯说。

“吃你个大头鬼，与饿共舞哇。”

“我现在迫切需要个卤蛋。”

“我越看你越像只卤蛋。”我敲敲萨克斯的肥脑袋。

他说：“溜须我哇，以后伙计发达了忘不了你。”

北苑食堂，萨克斯一口气吃了四十四个土豆包。

“走，网上冲浪去，俺请你。”萨克斯把最后一个包子塞到口中，道。

“没空。”我摆摆手，“你那么酷爱玩游戏，咋不配个电脑？”

“穷啊！那我先走啦。”萨克斯起身准备离开。

“你的一卡通忘拿了！”我叫住他。

“啥忘了，一口痰？”萨克斯转身。

“是一卡通，啥一口痰，一口痰淹死你。你这犊子给我胃笑疼了。”

卡片到手，萨克斯扭头便走。

我咬着土豆包，见萨克斯夺门而出，结果把头和腿都给碰了。

蓓蕊恰巧路过，看到这一幕，扑哧笑了。

“我出门不带脑子。”萨克斯笑成一团。

玻璃门已锁，萨克斯哭笑不得地一蹦一跳，绕行另一个门，哼着歌向旋风网吧蹦去。

老猿一脸严肃地走进来，他向我挥手致意，我点点头。

他穿着千年不变的黑衣裳，真是老虎上山一张皮。

他一直在食堂转悠，围绕着蓓蕊，他并不靠近她，只是循着那磁场，那激流，慢慢悠悠，转悠。

蓓蕊远远地向老猿方向瞥了一眼……

老猿未敢直视，但他更着迷了，如痴如醉。

他低声自言自语：“她的小眼神，可真能勾魂啊！”

老猿满脸兴奋地看看窗外，坐下又站起，他激动得难以自已。

让他沸腾的是，蓓蕊多瞥了他几眼。

他的心狂热地跳动。

他紧紧地盯着心上人，看着她吃完最后一碗面，喝完最后一口水。

老猿没能鼓起勇气去和蓓蕊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着呆望着她白色的裙摆……

她戴上口罩，背起木吉他往校门走去。她走起来像模特一样。

老猿循着自己的感觉，尾随着。

老猿的胸口一阵陷入骨髓的甜蜜，又一度饱尝刻入灵魂的苦涩。

他真想扑在她面前，紧紧地搂住她，亲吻或抚摸，就像拨动吉他曼妙的琴弦，他想永远地撩动那琴弦……

老猿看见蓓蕊走向云湖湖畔，他跟了过去。

蓓蕊的香气随风滑向老猿的苦瓜脸。

他想轻轻飘在蓓蕊身旁，闻着从她身上从她灵魂深处散发出的诱人的香气。

他仿佛来到人间仙境，仿佛吸尽无数迷雾，历尽无数痛苦，经过无数起伏，只为这一刻与她相遇。

可他极力避免正面相遇。

蓓蕊在湖边弹起木吉他，老猿的心神随吉他飘扬的声音，激荡。

在他心中，她的美，妖艳却又朦胧，他仿佛溺在了梦中。

他渴望着，她能摘掉口罩，回眸一笑。他渴望她知道他对她的一片痴情。

他想冲过去，告诉她这个压抑很久的秘密。

他又永远也不想让她知道，免得梦稀碎一地。

她摘掉口罩，俏美脸颊、烈焰红唇映入老猿挑剔的眼帘，老猿的心怦怦直跳。

蓓蕊抱着木吉他，边弹边走。

云湖附近的凉亭，老猿和蓓蕊撞了个正着。

老猿拔腿就跑，飞跑，飞逃，差点儿把她撞倒。

跑着跑着，老猿踩了一坨狗屎，并在狗屎正前方摔倒。

他转过身去，眼巴巴地看着那个背着吉他、金发飘飘的女孩，消失在路上。

他着了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