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暴虐
白轻翎从白笙家里出来已经不早了，走回到韩笙伊的学校，抬头看见教学楼上笙笙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学生早已走了大半，校门口也有些许冷清。白轻翎等了许久，才见韩笙伊从楼上下来。
远远看去，韩笙伊的背影显得十分萧条。他多么想上去拍拍韩笙伊的后背，可他也没有忘记刚才笙笙是怎么把他送的耳钉扔进垃圾桶的，他不敢上前。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白轻翎已经习惯了这样远远看着她，守候她的日子。
平日很好走的路最近走起来都好像格外困难。或是吃坏了肚子，韩笙伊感觉最近肚子总不舒服，总是反胃、恶心，精神也没有以前好了。
街道上不时传来喧哗声、吵闹声，心下烦躁之情更盛。
无由的，韩笙伊眼前又浮现出白笙托小胖墩给她送耳钉的情形，思绪不知不觉中又飘远了。
头涨的发晕，眼前不断闪过那些曾被深深压在心底的人的影子。
过去那些事，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了。
苏沫的离世，宋乃的离开，还有白笙……那些久远的记忆，久远的痛仿佛就在昨日。
她不知道，今天，怎么就突然想起了，怎么就突然将那些尘封多年的事情翻了出来。
看着周围好似改变了许多，又好似没有丝毫改变的高楼、建筑、草木……她抑制不住的，自我折磨般的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从前。
恶心感在胃中不停翻滚着，韩笙伊捂着胸口颤颤巍巍的蹲下，掌中的手机被挤压，滑落到腿上。屏幕不知什么时候点亮了，微弱的光芒下显现着白笙的名字。
有雨水自头顶滑落，路上行人渐少，一下子安静下来的街边反而让韩笙伊心中升起大片大片的空虚。“苏沫……”
看着空中飘零而下的雨，韩笙伊也不知怎的，就这么念叨出了那个已经好久没有被人提及到的人。
“我一定很差劲，是我把事情搞的一团糟，你最后一定是恨我的，你应该恨我……”
“苏沫，我想你了……”
“小伊？小伊！”
电话那头不断传来男人焦急的声音，可早已深陷回忆里的人又怎能听见，又怎能察觉的到。
“苏沫，我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
“苏沫，你来带我回家吧，我想回家……”
韩笙伊微带哭腔的声音仿佛窗外的雨水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白笙的心。白笙知道，韩笙伊白日表现的越镇定，内心深处便越慌张。
白笙知道，韩笙伊一定是回家了，回了那个曾经属于他们的家。
韩笙伊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了家，只记得，当她到家的时候，身上被淋湿了，脸上也分不清是泪是雨。
这是她第几次情绪崩溃，她已经记不清了。
韩笙伊再次清楚的告诉自己，冲个热水澡，生活还要继续。
刚从浴室出来，她擦着湿漉的头发，便听见门外有人敲门。
敲门声杂乱急促，韩笙伊不由皱了皱眉，身子还是有些不舒服，她顿了顿握着毛巾的手，还是抬脚向门口走了去。
门刚被打开一条小缝便被来人大力的扯了开来，连带着拽着韩笙伊往屋里拖去。
不必抬眼，韩笙伊便知来人是谁。
“门开的这么慢，你他妈是不是不想让老子进来？”
正是秦睿。
鼻尖嗅到一片浓重的酒气，韩笙伊捂着口鼻，强忍住已经涌到喉咙的恶心感，不留痕迹的拉远与他的距离。
秦睿今天却并未打算那么轻易的放过她，他伸手一把抓过韩笙伊肩膀，拉扯着往自己身边拽来。
门大开着，混乱间，谁也顾不上它。
“秦睿，你喝多了。”
韩笙伊暗暗转了转胳膊，尝试用手肘让身后的男人离她远些。
男人并未做出丝毫的让步，扣在她肩膀上的手却被加大了力度。“秦睿！”
“你弄疼我了！”
“呵。疼？”
秦睿紧盯着韩笙伊双眼的眸子里闪过精光。“那我就来好好疼疼你。”
说着，他将韩笙伊更加压向自己，手自她胳膊游走，滑向她后背。他擒着她的后腰，任韩笙伊怎么摆脱都摆脱不掉。
秦睿另一只手更加肆无忌惮的探进了她衣领里。“……滚！”
秦睿看着自己被甩在空中的手，这只手刚刚还摸过了那细腻的皮肤。
韩笙伊反抗如此之大，秦睿也有些始料未及，可惊讶之余，秦睿更多的是火大。
“啪！”
韩笙伊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强烈挣扎的双手很快被男人制住。
“滚！我让你滚！滚出我家！”
韩笙伊躲闪着头，避开秦睿如暴风雨般的攻势，秦睿的头在她脖间驰骋，带着酒气的热气喷洒在她脸上。
“小伊！小伊！”
早已被韩笙伊遗忘在茶几上的手机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呼喊声，可他们谁也听不见。
韩笙伊用那本就没有什么力气的手尽全力的推搡着秦睿，或许秦睿真的是太醉了，竟让韩笙伊挣脱开了他的辖制。
韩笙伊脸上满是泪珠，这曾是白笙的家啊，这是她和白笙的家啊，秦睿……怎么能让秦睿来这里闹。
韩笙伊还未从刚才那一片混乱中回过神来，便又见眼前一黑，秦睿的脸在她面前不断放大。
“你没有资格在这里闹！”
“我没有资格？”秦睿嘴边被扯的很大的笑容格外刺眼，“我没有资格谁有资格？白笙吗！？”
他的手紧紧的抓着韩笙伊的衣领，周边的气势冷冽的可怕，“韩笙伊你不要忘了现在你是我的女人！”
韩笙伊感觉一股巨大的力气把她推了出去，她摔倒在地，身后也好似撞上了什么，钝痛感从后面传来。
“你是我的人，你的身体，你的房子，都是我的！”
秦睿一步步向她走去，身子逼近她，微低着头，以强者的姿态，俯视她。
“你不给我，”秦睿歪着头，眼中满是戏谑的笑与让人冷入心脾的凉意，“我就自己来拿！”
他接近癫狂的疯狂拉扯着韩笙伊的衣服，韩笙伊有所阻挡他便挥手大力掌她的嘴，韩笙伊的叫喊声、吵闹声听得他心烦他便从身旁随手捡起了什么他也不知道的东西想也未想便直接招呼到韩笙伊身上。
韩笙伊感觉自己面前一片黑一片白的，视线中杂乱不堪。有重物不断砸在她身上，混乱中好像是凳子又好像是台灯。身上火辣辣的疼，身子越来越重，头也晕的历害。恍惚中，她好像看见一个男人背光跑来。
白轻翎一只手抱着已陷入昏迷的韩笙伊，一手给紧接着撞过来的男人一拳。
他强忍住自己想把那男人挫骨扬灰的欲望，带着韩笙伊向后退了一步。
“你叫秦睿是吧，很好，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
白轻翎手上还沾着韩笙伊衣内渗出来的血，他紧了紧抱着韩笙伊的胳膊，面无表情的朝门外走去。
“小伊！”
白笙握着手机的手指尖泛白，可任他怎么喊叫，电话那头也没有丝毫回应。
几年过去，还记得最近回来一次是帮小伊补课，可现下的情况也根本不给白笙感怀春秋的时间。
身后一辆车驶过，白笙没有看见那车上的正是他此刻心心所念之人。
大步跑到他和韩笙伊的那处住宅下，白笙早已没有了平日那份淡然和冷静。
房屋的门未合，白笙可以清晰的看见地上那还未干的血迹，屋中凌乱的家具……种种迹象均强劲的提醒着他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他藏在衣摆下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冷汗自额头渗出。
“看看你们一个个……”
白笙这才注意到房间还有一个人，那人声音悠悠的“韩笙伊就是个婊子，有那么多男人，你们也真是贱，围着她团团转……”
秦睿从阴霾处走了出来，靠近白笙。
“其实她也就是个烂婊子，把你们谁都未曾放在心上……”
“住嘴。”
白笙本就比秦睿高出半头，此时身上全部气势都敛在一起，他这话说得看似极轻，却压的秦睿喘不过气来。
白笙不再管他，自顾自的转过了身。“你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秦睿闻言一愣，又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般突然冲了过来。白笙往旁边一闪，漠然的拨通了白轻翎的电话，走了出去。
昏暗的医院楼道里，也只有那一盏灯亮着。
手术灯泛着冷冷的红光，映着白轻翎苍白的脸。
挂了白笙的电话，白轻翎只觉得心中一阵无力，后背已经浸湿了冷汗，韩笙伊已经进去太久了，他不知道他还要等多久。
良久，他举起手机给宋乃打了过去。
“你说什么！？”
宋乃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的，明明那个晚上见伊伊还是好好的。
“白轻翎！白轻翎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
电话那头突然一阵嘈杂，白轻翎也不再回应她任何消息。
混乱中，宋乃好像听见白轻翎被什么人叫走了。
白笙离着好久便看见了易研和徐泽。
“白……白老师！”
纵然她们已经毕业那么久了，易研还是习惯管白笙叫老师。
“小伊呢？轻翎呢？”
白笙脸色难看的很，易研眼睛也是红红的，看样子是哭过了。
“轻翎被医生叫去谈话了，伊伊……伊伊……”
徐泽轻轻拍了拍易研的后背，安慰着将她往自己怀里压了压。接着易研的话说了下去，“伊伊进了急救室，还没有出来。”
看着一向强大的白笙此时却好像随时都可以倒下，徐泽心中一阵唏嘘，“放心，会没事的。”
远处，寂静的楼道里传来一阵高跟鞋落地的声音。
远方逐渐显现出一道人影――是个极其美艳的女人，她脸上化着淡妆，却还是无法掩饰那脸上深深的担忧与慌乱。
“宋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