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生死同契

药人的利爪离肖锐后心仅剩三寸时，冷月盈突然扯开衣领。朱砂莲印在幽暗中绽出血色光华，将密道照得宛如炼狱。那些怪物像是被灼伤般嘶吼后退，蓝瞳中倒映着妖异的红光。

“同生共死？“她咬破指尖按在肖锐心口莲纹上，“那便看看谁先熬不过谁！“

鲜血交融的刹那，两人颈后的莲印同时灼亮。肖锐后背箭伤突然涌出黑血，箭镞被蠕动的血肉生生挤出。冷月盈的银针随着血脉震颤没入他周身大穴，每一针都精准刺在当年北疆毒发的旧伤处。

“你怎知......“肖锐呛出大口黑血，瞳孔却逐渐清明。

“这三年我剖过十七具药人尸首。“冷月盈扯下他腰间玉佩，沾着血在石壁上画出经络图，“冷相书房暗格里，有本《百蛊注》。“

密道突然剧烈震颤，药人在红光中化作血水。肖锐望着石壁上熟悉的笔迹，忽然低笑：“当年我故意留的残卷，你倒补全了。“

冷月盈的手顿了顿。记忆闪回那些深夜，案头烛火映着泛黄的书页，原以为是冷相的手札，此刻细看笔锋转折，分明与肖锐批注军报的字迹如出一辙。

“小心！“

肖锐突然揽她入怀，转身撞开暗门。追兵的弯刀劈在肩头，血珠溅上冷月盈的朱砂印。她反手将银针刺入刺客眼窝，听见肖锐在耳畔闷哼：“东南角......有出口......“

两人跌进暗河时，冷月盈摸到他后背新添的刀伤。肖锐的体温正在急速流失，却仍死死护着她脖颈：“当年冷相逼我饮下子蛊时......说这是控制噬魂军的钥匙......“

暗河湍流卷着两人撞向嶙峋石壁，肖锐用后背抵住尖石，将冷月盈护在怀里。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淌进河水，竟在水面燃起幽蓝火焰，映出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凿痕——正是当年北疆矿工开采朱砂的印记。

“抓紧！“冷月盈突然抓住垂落的铁索。这是当年运送矿石的绞绳，经年锈蚀的锁链刮得掌心血肉模糊。追兵的火把在头顶岩洞晃动，箭矢钉入石壁时溅起的火星，点燃了水中漂浮的朱砂粉。

幽蓝火焰顺着暗河蔓延，将追兵化作惨嚎的火人。肖锐望着水中跳跃的鬼火，忽然低笑：“当年我炸毁的矿洞......竟成了逃生路......“

冷月盈扯下他半截衣袖裹住淌血的手掌。铁索尽头连着废弃的矿车，车斗里积着暗红色砂砾。她摸到车辕处刻着的“甲子年霜降“，正是莲花坠上那个改变她命运的日期。

矿车在倾斜的轨道上疾驰时，肖锐的额头抵着她肩头喘息：“冷相用二十年布局，却不知真正的噬魂军......“话音被剧烈的颠簸打断，冷月盈看见轨道尽头闪烁着星光——那是通往地面的出口！

追兵的怒吼被甩在身后，矿车冲进漫天风雪。冷月盈抱着昏迷的肖锐滚进雪堆时，望见远处城楼上飘着血影卫的赤色旌旗。肖锐的指尖动了动，在她掌心划出三个字：玄武仓。

城郊破庙的残垣被积雪压得吱呀作响，冷月盈将肖锐扶到神龛后的草堆上。男人后背的箭伤泛着乌青，她却故意用了三分力道按上伤口：“王爷不是说百毒不侵？“

“嘶——“肖锐苍白的脸皱成一团，“你当本王是铁打的？“

“铁打的人可不会在暗河里发抖。“冷月盈撕开他浸血的里衣，指尖沾了药膏抹在伤处。火堆哔剥作响，映得他心口朱砂莲纹格外妖冶。

肖锐突然抓住她手腕：“你早知这印记的用处？“

“在石室看到药人跪拜时猜的。“她抽回手继续涂药，“倒是王爷装病弱装了十年，不嫌累？“

“当年北疆监军遇刺，我若不死...“他忽然噤声，火光在眼底跳动，“冷相怎会放心把女儿嫁过来？“

冷月盈的指尖顿了顿。神龛外风雪呼啸，却盖不过突然剧烈的心跳声。肖锐的呼吸拂过她耳畔：“你以为新婚夜我为何故意羞辱你？“

“怕冷相起疑。“她将绷带狠狠勒紧，“王爷演得真好，连我都骗过了。“

“不全是演的。“肖锐忽然翻身将她压在草堆上，青丝垂落缠住她的发簪，“那夜你醉眼朦胧扯我腰带时......“

“闭嘴！“冷月盈的耳尖瞬间烧红，“我当时神志不清！“

“不清到能解九连环暗锁？“他低笑，指腹摩挲她颈后发烫的莲印，“冷相书房第三格暗匣里的军械图，是你换的吧？“

破庙忽地陷入寂静。冷月盈望着他眼底跳动的火光，忽然伸手扯开他衣襟：“王爷不也在我枕边塞过解药？“指尖划过他心口旧疤，“这箭伤是替我挡的，真当我不记得？“

肖锐瞳孔骤缩。记忆如潮水翻涌——十年前北疆雪原上，十二岁的他扑倒那个蹲在粮车旁的小女孩，淬毒弩箭穿透肩胛时，只记得她颈后朱砂似的胎记。

“原来是你......“他喉结滚动，“那个蹲在雪地里数蚂蚁的傻丫头。“

冷月盈忽然将药瓶砸在他胸口：“你才傻！哪个细作会往敌军粮草里掺桂花糖？“话出口才惊觉失言，却见肖锐笑得呛出血沫：“难怪那月军营老鼠格外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