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请上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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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梦魇

“不打了不打了。”还没打完一圈姓周的便来闹事,兴致没了。

“哎呀二爷,别让那等人坏了兴致,你把那珠子打出去磕着手没?来,我给你揉揉。”

“还是若水疼我。”元蓁倚在美人身上,没骨头似得。

“蝶衣给我唱曲儿吧?”

一粉衣女子斜睨着她,自带风情:“二爷不叫若水疼你吗?”

元蓁撒娇:“哎呀,我最近总是梦魇,要听蝶衣唱曲儿才能好,蝶衣,唱吧唱吧。”

蝶衣拿她无法,眉目含笑嗔了她一眼,还是弹起琵琶开嗓唱了。

元蓁枕在美人腿上,一个揉手一个按脑袋,闭着眼睛欣赏乐曲,好不惬意。

百里靖坐在窗边,隔壁的动静自然传进他的耳朵,他垂眸,总是梦魇吗?

等到蝶衣开嗓,屋里的人都是有武功在身的,便都能听到了。

“呦,蝶衣姑娘的妙音,这位二爷真是会享受啊。”沈千寻脸上带笑。

前面听明戈称呼忘忧阁里的人为二爷,虽不能确定他是谁,但从明戈对他的重视与明夙亲自出手的举动,便能够看出这人绝对和暗阁有关系。

“沈大公子谬赞了。论享受,谁能及得上你。”

“这倒也是。”沈千寻向来不谦虚,尽管这话里有一丝嘲讽他也收下了。

他生下来是皇商沈家的大公子,金尊玉贵地养大。从小吃的、用的、每一样都是一等一的。他在外玩乐,家族财产任他挥霍,任是谁见他都喊一声沈大少。他的贵气那是金银堆里养出来的,他的底气也是这些金银堆撑着的,世人皆说他好命,生在沈家大夫人的肚子里,纵使爬出来是个纨绔,那也是谁也及不上的顶级纨绔。

明夙不会和他扯皮,拿出两份资料来给众人传看。

等他们看完,沈千寻虽脸上带笑,眼中却有几分慎重,百里叶皱了眉头,唯有百里靖脸色不变。

“与江湖门派有关?”百里叶沉吟。

“是的。”

牵扯到江湖上便有些麻烦了。

“这个门派跟朝廷有没有联系?”

“肯定有。”

“是谁?”若是朝廷上的政治纠纷还比较好查。

“查不出。”

“查不出?”沈千寻挑了眉头。

明夙抬眼:“沈大少,朝堂上有人保留云派。李众行当日被江州府衙役捞上去,没进大牢反而混入伤患,就此没了踪影,我的那条线已经查不下去。”他顿了顿,又说道:“而且,暗阁有暗阁的规矩。有的人,查不了。”

“哦?”

沈千寻有些讶异。暗阁有许多个分部,最主要的有两个,听风楼买卖消息,寒雪堂买卖人命。这两样生意已经形成垄断,在四国地位超然。暗阁后台硬胆子大,没听说过还有查不了的人。

明夙皱了皱眉头,显然也觉得麻烦,。

“师祖时候的旧事。”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明夙便不开口了。

沈千寻思索片刻说:“暗阁查不了,锦衣卫可以。”

明夙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开口说明。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

沈千寻脸色一凝。

百里靖隔着纱帘看去,‘太傅’二字,反着水光。

……

……

暗阁是凤雪梧与沈氏联手建立的,当年凭借强硬后台与雷霆手段,奠定了在四国的超然地位。

那还是前朝时候的事。

天武十一年,沈氏去世,暗阁大动,天武十八年,沈氏之女元蓁去往玉山求医,拜凤雪梧为师,同年,沈氏在暗阁的份额,由洛元蓁继承。

吴音软语在耳畔,若水的动作轻柔,美人的怀抱温暖舒适,催人入梦。

元蓁半梦半醒间,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脑子里窜来窜去,很不安分。

天武十八年的夏季雨水格外的多,江南之地雨雾蒙蒙,洛家的护送队伍从金陵城南出发,一路向南。

洛家的马车到江州府时已经过了半个月,路上因为大小姐的病情走走停停,一再拖延。过同山县的那一天是六月十四,一个大雨天。洛家队伍急着赶去县城,入住客栈暂避大雨,在一段官道上遭遇山体滑坡……

无一生还。

官府清理废墟,抢救受灾者,也挖掘尸体。

本来她已经死了。尸体无人认领,本要被官差随意埋了,被清理尸体的老妇发现还有一口气,带回了家。

老妇刚失去女儿,中年丧女,心痛难当。她沉默寡言,却细心照顾着她。

她是重伤,还有一口气所以没有埋,醒来了也真的只剩一口气。

老妇拿出积蓄,请大夫吊着她的命。她醒着的时候极少,没有思考的时间,无法很快接受穿越并且还魂的事实,过去多日,都没有和老妇说上几句话。

官差来了,以无户籍人员为名,要把她带走,老妇死命拦着。她说官差常做这种事,落单女子无依无靠,便送去教坊司或卖去青楼。

她少有的清醒,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妇被失手打死了。

烛台砸中脑袋,满地都是血。

秦子越找到她了,官差理所当然的死了。

她很快又陷入昏迷,最后看到的,是老妇倒在血泊中,像是知道她没事了一样,嘴边有一点笑。

黑暗……和血泊……

被暗红的粘稠的血包裹,挣扎无力,只能被吞噬……

“二爷,二爷!醒醒,二爷!”

猛的惊醒,反正了一秒才看周围,若水正抚着她的脸。

“二爷,做噩梦了?”

元蓁舒了口气,扯了扯嘴角,摸了把脸,发现自己满头的汗,于是便坐了起来。

“二爷,还是找个大夫看看吧。总是梦魇也挺折腾人的。”蝶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元蓁笑了一下,说道:“要是蝶衣能天天陪着我,给我唱曲儿,不用大夫我就能好。”

“二爷,你又说笑。”

蝶衣接着唱,天籁般的歌声,元蓁却一句也听不进去了。

从同山县到玉山,又从玉山到金陵,再加上四年间大大小小的刺杀,一路走来,死了很多人。

她已经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她需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刚好她掌握生杀予夺的权力。

她不会对她杀死的人感到不安,只是那老妇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为她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