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恨自己为什么不生得虎背熊腰！

老爷子说，消化不好，走走，“人是活物，不动能行？”

我把曦曦的房门拉上，打开客厅的灯。老爷子不乐意了：“亮灯干什么？”我指指他的脚：“别磕倒。”“睡觉？”他缓慢地回头，看墙上的石英钟：“这是九点了？睡觉。”往屋里走的时候，还两次回头催我关灯。

我嘿嘿笑着推开曦曦的房门，得意地说：“咱家的灯官上床了。”

曦曦头也不抬地夸我：“还是你有办法。”

看样子曦曦要收工还早着呢。

去凉台打电话问老婆几点回来。她说在车上了，让我二十分钟后去接。听声音很低落，怎么了？她扔下一句“一会再说”就挂了。

叨叨了曦曦两句出门。

猜想着老婆情绪不好的原因。

加班太累？她的特点是嘴上喊累死了，人却还是乐颠乐颠的。

还是来好事了心烦？别的女人在那几天里娇娇得不行，鞠花泼辣得可是跟平常一样。

难道手机被偷？那手机都用五六年了，好几个数字键已模糊不清。我和曦曦都劝她换，她老说：“好好的，换什么？”那破玩意儿真丢了，不方便是肯定的，可绝不至于让她太心疼。

是不是被她的老总占便宜了？想到这里，心头一紧，不由得加快了步子。他娘的，我早就怀疑这事，想边敲侧击，怕被说小心眼，怎么样，出事了吧？腿上攒硬了劲，好像鞠花的老总就在眼前……

公交车老也不来，我恨得咬牙切齿。

看看手机的时间，其实才等了几分钟。

我这人就这样，没耐性。这种事，是男人就没耐性。

终于看到鞠花从公交车上蔫蔫地走下来。忽然觉得嫌弃她了，敢给我戴绿帽子，你死定了！急于知道谜底的欲望迫使我快步上前：“出什么事了？”

鞠花只是叹息。你赶快放屁啊！走出一段距离，她才告诉我原委。

她在那个制衣公司是质检。闲来无事跟一个打工妹说话。那妹子来自偏远山区，为给哥哥换亲，都二十九了还没嫁人。鞠花想说服山妹子转换脑筋，最终目的是想把她拉进冬阳的怀里。

“这馊主意是不错，可你怎么不怕冬阳那鬼样把人家吓跑了？”

“你就瞎操心。也许冬阳有个老婆管着就慢慢好了呢？”

“那个死老婆也没少管他，怎么样了？”

“都是你做的好媒！”鞠花一揭老底，就像一脚踹倒了我心里的五味瓶……。冷欣，你作吧。

“我看你也别热盆儿了，小心冷欣教唆她儿揍你。”

“行行行！还不知道成不成，就先替冷欣害怕妹子来争房产，到底是同学。”

被鞠花抢白过后，我颓丧地摇摇头：“这事没说成，就蔫了吧唧的了？”

鞠花又叹息起来：“妹子大概是动心了，熨斗放在衣料上就忘了动……”

“糊了？”烟雾腾腾，焦糊味弥漫整个车间。

鞠花失落地点点头：“领导看了监控，罚我一千，妹子五百。妹子抹了一天泪，我也窝囊透了。唉，事由我起，还是把罚款都交了吧。”

原来老总没碰俺老婆。我长舒一口气，想安慰老婆几句，可那沉甸甸的罚款在脑子里一出现也心疼得不行了。

“你那破公司也太黑了吧？再高档的面料也不值一千五啊？”

“不是人家说的算么。你要是生得五大三粗就好了，那个死老总就是胆小。”

鞠花虽没有责备的意思，可我也恨自己为什么不生得虎背熊腰！

我记起兰亮亮的一段精辟分析。他说，你娘俺娘就知道生，也不看看那是什么年月，忙什么？******刚过，生活本来就不好，体质又走下坡路，肚子里的咱会好了？兰亮亮归结道，他整天犯困，我老不长膘，根源就是先天不足。

这理由够充分的，可说出来也白搭。一个男人在老婆受委屈时不能凛然站出，憋得慌。有点爬墙上屋的本领就好了。

“要不我从单位找几个小兄弟？不过完事后得请请。”

“算了。”不知道鞠花是怀疑我的能力，还是怕摆一桌子，反正她不感兴趣。说实话，我还不知道能不能请动人家呢。这年月，合不来摸不着的，谁肯给你出力？

原打算让鞠花明上午请假看老爷子输液，现在看来还是不麻烦人家的好。忽然怨怪起三哥来，侄女远嫁上海，他也神神叨叨地跟了去。那么有钱，打飞的回来陪老爷子挂吊瓶吧！

人的命真是天注定？弄不明白。三哥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在青岛卖车卖得红红火火，去了上海又是海阔天空。人家那女婿也招人馋，搞房地产的，那钱是海海的。大哥、二哥的命也不赖，唉，就我是倒霉蛋。上辈子做了孽，这辈子来还债？

曦曦见我俩都阴着脸，也不敢多言语，悄悄洗漱后，熄灯睡了。

看电影看电视看到床上戏，就觉得假。弄两床被子铺着，还一人一被窝，骗谁啊？透露点隐私吧，我和老婆结婚这么多年就一个被窝，这才叫真实。

今夜，虽然在一个被窝，可谁也不想碰谁。

我竭力将喘息加重，弄出熟睡的假象，好让老婆觉得我根本就不在乎那厚厚的一摞罚款，可是老想翻身。我翻身不久，老婆也开始折腾。顾老师家的老挂钟敲响，我数着……十二下。

这个元旦假期，分分秒秒流失后，所有的感觉浓缩成一个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