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贞德(诺贝尔文学奖大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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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圣女贞德(2)

颇能杰 没有关系,他的军队,现在是怯懦了,他不能做出灵异来,我同你说,现在我们方面,没有一个灵异是无救的。

鲁白特 灵异固然很好,唯一的困难,是在现在的世界,他们不会发生。

颇能杰 我以前也是这样想法,现在我不可能说十分一定,(立起来,沉思的样子走向窗前)无论如何,现在是一个时候,我们不能不将一切的方法都试试看,这个女孩子是好像有点道理的。

鲁白特 哦!你想这个女孩子能做出灵异来,是吗?

颇能杰 我想她自己本身,就是一点小小的灵异,无论如何,她是我们手中最后的一张牌,宁可把她发出去,比自认输掉总好一点。(他向堞楼走去)

鲁白特 (迟疑不决)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颇能杰 (掉转头来)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别的可以想的吗?

鲁白特 (走到他的面前)你听我说,颇利,你要是在我的地位,你肯让这样一个女子,骗掉你16个法郎的一匹马吗?

颇能杰 我愿意付这个马价。

鲁白特 你愿意付!

颇能杰 是的,我要支持我的意见。

鲁白特 你真要将16个法郎的巨数作孤注一掷吗?

颇能杰 这并不是一种赌博。

鲁白特 难道是什么别的吗?

颇利杰 是一件确实的事情,她的说话,她对于上帝的热烈的信仰,已经引起我的热心。

鲁白特 (不愿再同他辩)嘘!你是同她一样的疯了。

颇能杰 (顽强的)我们现在正需要多几个疯人,你看这些不疯的人,已经把我们弄到什么地步了!

鲁白特 (他的犹豫,现在已经显然战胜他假装的决心)我真觉得我自己像一个呆子了,但是如其你觉得确实——

颇能杰 我觉得这样的确实,就要带她到基隆去,除非你阻止我去。

鲁白特 这是不公道的,你把责任推在我的身上。

颇利杰 采取那一条路,是要你决定的。

鲁白特 是的,就是这个原故,我应决定哪一条路呢?你真不知道,我对于这个事情是怎样的为难。(起来缓步行走,不知不觉中希望贞德来决定他的意志)你想我应当再同她商议一下吗?

颇能杰 (立起)是的,(他走到窗前呼唤)贞德!

贞德的声音 他肯让我们去吗?颇利?

颇能杰 上来,到这里来,(回转向鲁白特说)我应当让你同她单独讲话吗?

鲁白特 不,就在这里,帮助我一下子。

(颇能杰在木柜上坐下,鲁白特直到他的座位旁边,但是仍旧立着,使他自己有一个比较威严的样子,贞德走上,满口的好消息。)

贞德 杰克答应出一半马价。

鲁白特 真的!(他坐下)

颇能杰 (严肃的态度)坐下吧,贞德。

贞德 (稍为沉静一点,望着鲁白特说)我可以吗?

鲁白特 你照他的话做吧。

(贞德行礼后在他们两人中间的凳子上坐下,鲁白特拿他最坚决的外表,来掩饰他的惶惑。)

鲁白特 你叫什么名字?

贞德 (极话多的样子)在罗伦他们总是叫我贞妮,在这里法国我是约安,兵士都叫我女郎。

鲁白特 你姓什么?

贞德 姓吗?什么是姓?我的父亲有时称他自己为德克,可是这个我一点都不知道,你见过我的父亲,你——

鲁白特 是的,是的,我记得,你是罗伦的度内玛地方的人,我想。

贞德 是的,但是这个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都是说法国话的。

鲁白特 你不要发问,单是回答好了,你现在几岁?

贞德 17岁,他们同我这样说,也许是18岁,我不能十分记得。

鲁白特 你说圣加德林和圣玛德每天都同你讲话,这是什么意思呢?

贞德 她们真是这样的。

鲁白特 她们是什么样子呢?

贞德 (忽然固执起来)这个我不能告诉你,我并未得着她们的允许。

鲁白特 但是你实在看见她们,并且同现在我和你对面一样,同你讲话吗?

贞德 不,是全然两样的,我不能告诉你,你不可以问我关于我的声音的事情。

鲁白特 你这是什么意思?声音?

贞德 我听见声音告诉我应当做的事情,他们就是从上帝来的。

鲁白特 他们是从你的想象来的。

贞德 当然,上帝的命令,就只有这样才达到我们。

颇能杰 全输了。

鲁白特 不会!(向贞德说)这样上帝说,你应当去解救奥利安士的围吗?

贞德 并且在雷依姆礼拜堂内替太子加冕。

鲁白特 (惊愕)替太子加——哦!

贞德 并且使英国的军队离开法境。

鲁白特 (讥刺的样子)还有什么别的呢?

贞德 (柔媚的)现在就只有这些,谢谢你,先生。

鲁白特 我想你以为解围是极容易,就像将一条牛从草地上赶出来一样,你以为打仗是人人都会的吗?

贞德 我以为这个决不会十分困难,如其上帝助你,并且你愿意将生命完全付托在他的手中,但是有许多军人是非常简单的。

鲁白特 (凶猛的样子)简单!你曾经看见过英国人打仗吗?

贞德 他们也不过是人类,上帝造成他们,也同我们一样,他给予他们以自己的国土,自己的语言,现在他们要来占据我们的地方,学习我们的语言,这个决不是上帝所愿意的。

鲁白特 哪个把这种观念放进你的头脑当中?你不知道兵士是受他们的封建主人所支配的吗?这个主人,是白根地公爵,或是英皇,或是法国皇帝,对于他们或你有什么两样?同语言更有什么关系呢?

贞德 这个我一点都不能了解,我们大家都受上帝支配,他给予我们以我们的国土,我们的语言,他的意思是要我们始终保存,要不是这样,在打仗的时候,杀掉一个英国人,就是犯罪,你先生,就有地狱火焚的危险,你不应当想对于封建主人的义务,应当想对于上帝的义务。

颇能杰 没有用的,鲁白特,她每次都可以这样把你驳倒。

鲁白特 她能够吗!我们倒要看看,(向贞德说)我们现在不是讨论上帝,我们是在讨论事实的问题,我再要问你,孩子,你曾经看见过英国人打仗吗?曾经看见过他们劫掠、焚烧,将乡村变为荒野吗?你会听见过黑太子的故事,他比魔鬼自己还黑,或是,曾经听见过英皇父亲的故事吗?

贞德 你万不可以害怕,鲁白特——

鲁白特 岂有此理,我倒不是害怕,谁允许你叫我鲁白特的?

贞德 你在教学当中,在上帝的面前,就是这样叫的,所有其他的名字,都是你父亲的,你弟兄的,或是其他别人的。

鲁白特 嘎!

贞德 你听我说,先生,在度内玛,我们因为避开英国军队,曾经逃到邻近的乡村中去,在那里有三个受伤的英兵留下,我因此与这三个可怜的郭澹姆goddam(当时对于英兵之通称)极为熟识,他们的气力,都还不及我的一半。

鲁白特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叫作郭澹姆goddam呢?

贞德 不知道,不过人人都是这样叫的。

鲁白特 这是因为他们常常祈求他们的上帝,判决他们的灵魂到地狱去,在他们的语言当中,郭澹姆goddam就是God condemn这个意义,你的意思以为如何呢?

贞德 上帝终是要宽恕他们的,并且他们回到自己的国内,就成为他的女子的孩子,我曾经听见过黑太子的故事,他一踏进我们的国内,魔鬼就会附在他的身上,使他成为一个黑的怪物,但是在他自己国里,在上帝替他造成的地方,他是一个好人,这个永远是如此的,如其我走到英国去,违背上帝的意思,要去征服英国,要去学习他们的语言,魔鬼就会附在我的身上,等到我老了的时候,一想到这样的罪恶,都会要使我战栗的。

鲁白特 或者,但是你越是魔鬼,你就越能够打仗,就是这个缘故,所以英国人会打破奥利安士而你决不能阻止他们,就是有一万个像你这样的人。

贞德 有一千个像我这样的人,就可以阻止他们,有十个像我这样的人,只要有上帝的帮助,也可以阻止他们,(她不能再安稳坐下,不能忍耐的样子立起身来,走到他面前说)你还没有了解,先生,我们的兵士为什么始终打败,因为他们的打仗,单是要保全生命,而保全生命的最简捷方法,就是逃避,我们的武士,单是注意于掳人的赎金,在他们并不是杀人或被杀问题,而是付钱或收钱的问题,但是我可以教导他们认真打仗,使上帝的意志,在法国境内可以实现,到那个时候,他们就会将可怜的英国军队,像羊羔一样的驱逐出去,你同颇利还可以活着看见这样的日子,法国境内不能有英国的一兵一卒,而且只有一个皇帝,不是封建式的英国皇帝,而为上帝的法国皇帝。

鲁白特 这些也许都是废话,颇利,但是军队或者可以听得进去,虽然无论我们怎样说法,总是不能够激动他们,就是太子也许可以听得进去,要是她能使他生出一点勇气,其余的人是不成问题的。

颇能杰 我以为试一下子,决不会有什么害处,你说是吗?并且这个女孩子好像是有点道理的。

鲁白特 (回头向贞德说)现在你听我说,并且(严厉的说)不要在我有思想的时间以前,打断我的说话。

贞德 (很快的重复坐下,像一个服从的学生)是的,先生。

鲁白特 给你的命令是,你应当在这位先生和他的三个朋友保护之下,到启隆去。

贞德 (大乐拍掌)哦,先生!你的头上都是灵光照耀,同神圣一样了。

颇能杰 她怎样能够到太子的御前呢?

鲁白特 (他正抬起头来,想要寻觅他的光圈)这个我不知道,她怎么能够到我的面前来呢?如其太子能够拒绝见她,他的为人,就比我心中所想象的更其高明一点,(立起)我只有把她送到启隆去,她可以说是我教她去的,以后的事情,无论怎样,我是再无力过问了。

贞德 还有衣服呢?我可否穿兵士的衣服,我可以吗,先生?

鲁白特 随便你高兴穿什么衣服,我是再不与闻。

贞德 (她的成功,使她异常兴奋)来吧,颇利。(她奔出)

鲁白特 (与颇能杰握手)再见吧,老友,我做了一个很大的冒险事情,在别人决不肯这样做的,但是,像你的说法,这个孩子好像是有点道理的。

颇利杰 是的,她是好像有点道理,再会。(他走出)

(鲁白特依然疑惑不知他自己是否被一个疯狂的女子,并且地位在他之下的所愚弄,用手搔头慢慢从门口走回,管事提篮奔进。)

管事 主人,主人——

鲁白特 又有什么事情?

管事 母鸡都像发狂一样的生蛋,这里是五打鸡蛋!

鲁白特 (激烈的震悚,双手合成十字,战栗的说)天上的耶稣啊!(大声但是气急的)她真是上帝遣来的。

〔幕落〕

第二幕

〔图内的启隆地方,行宫中御座室之一端,用帷帐隔成前间,大主教,一个丰满的政客式的教士,除掉他的庄严态度以外,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道貌,和御前大臣确理莫意,一个粗鲁暴烈的武人,正在等候太子,墙上有门,在两人的左边,时为1429年3月8日的午后,大主教极庄严的立着,同时御前大臣在他的左边,极端暴怒的呼叱。

确理莫意 太子真不晓得是什么意思,使我们这样的等候?我不知道你怎样能够如此忍耐,像石像一样的立在那里?

大主教 你看,我是大主教,大主教是一种地偶像,至少他应当学着不声不响的忍受一班愚人,并且,我亲爱的御前大臣,太子是有特权叫你等候的,可不是吗?

确理莫意 让太子到地狱去!阁下超升,你知道他已经欠了我多少钱吗?

大主教 一定比他欠我的多得不少,是毫无疑义的,因为你比我有钱得多,不过我想他欠你的,就是你有力最能够借给他的数目,他欠我的总是这样。

确理莫意 27000,这是他最后的挪移,一个可惊的27000!

大主教 这些钱都到哪里去了?他从来没有一套衣服,我还可以赏给一个穷教士穿的。

确理莫意 他吃的也只有一只子鸡,一点羊肉,他把我所有的钱一起借去,可又从不看见他使用出来,(一个给事小孩在门边出现)居然来了!

给事 不,大人,这不是陛下,来的是雷依斯先生。

确理莫意 年轻的须胡子,你为什么替他通报?

给事 纳海尔太尉同他一起,我想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格尔·第·雷依斯上,一个25岁的青年,非常漂亮,自尊,将剃光颊上的小卷须,特意游戏的染成蓝色,他决心做出一种周到的态度,但是因为缺乏快乐的天性,实际上并不使人感觉愉快,11年以后,他同教会反对,被人告发故意残虐行为,判决绞死,但是现在却毫不见有凶死的表相,他很高兴的向大教主走来,给事退下。)

蓝须 你的忠实的羔羊,大主教,早安,大人,你知道纳海尔有什么事情吗?

确理莫意 他咒骂得他自己发昏了,或者。

蓝须 不,恰恰相反,恶口的佛朗克,在图内地方,唯一的在咒骂上可以与他比赛的人,遇见一个兵士向他说道,在将死的时候,不可以再讲这样说话。

大主教 在别的时候也不可以,但是恶口的佛朗克是不是将死呢?

蓝须 是的,他将才跌在井内淹死,纳海尔吓得灵魂都出窍了。

(纳海尔大尉上,一个武人,毫无宫庭礼貌,全身都带着军营的色彩。)

蓝须 我正在告诉御前大臣和大主教,大主教说,你是一个无救的人了。

纳海尔 (很快的从蓝须面前走过,站住在大主教和确理莫意的中间)这不是玩笑的事情,这个比我们所想的更坏一点,他遇见的不是一个兵士,是一个天使穿着兵士的衣服。

大主教御前大臣,蓝须(同时惊呼)一个天使!

纳海尔 是的,一个天使,她同了半打的人,经过香旁义地方,那里是什么都有的,白根地人,英国人,逃兵,强盗,还有别的什么,只有上帝知道,可是他们除了乡下人以外,一个人也没有遇见,我认得他们同来的一个人,叫颇利杰,他对我说,她是一个天使,我要是再说一句咒骂的话,让我的灵魂永远打入地狱去吧。

大主教 一个非常虔诚的发端,大尉。

(蓝须及确理莫意向他嘲笑。给事回转。)

给事 陛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