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罗马

六月十五日，星期六

迈克尔正在梦乡沉迷。他一直知道自己能随心唤醒自己，他有这能力。但是，他不愿醒来。

伊雷娜浓密的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迈克尔将伊雷娜抱起，她回以微笑。伊雷娜仍是记忆中的样子：花信年华，生气勃勃，楚楚动人。她躺在两人刚刚欢爱过的野餐垫上，娇小的身子上穿着那条被她反复浆洗熨烫过的蓝色棉布裙。可是，突然间，一阵恐惧袭上心头，迈克尔不禁感到寒冷孤寂。只见鲜血浸染了伊雷娜的腹部与双腿，她在血泊中痛苦地呻吟着。他想要叫出她的名字，却只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尖叫。那声音一遍又一遍响着，直到他终于听出那是电话铃声，才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起来。

他无力地把听筒放在耳边，只听一个女人焦灼地问道：“迈克尔？”

迈克尔险些叫出伊雷娜的名字，又幸而在下一秒听出了这是妻子的声音：“海伦娜？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在哪儿？怎么一直不接电话！”海伦娜的语气里透着几许生气，又透着一丝不安。

“唔，你给我的感冒药生了效，所以我刚才睡着了。”

她的语气更加激动了：“哦，抱歉，求你尽快赶过来吧。我刚才看到了一具尸体，是具神父的尸体。就在梵蒂冈博物馆。有人杀了他。”

迈克尔闻言立马警觉起来，一脚蹬开被子下了床，紧跟着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博物馆里的餐厅。我忘了带手机，用的是这里的公共电话。卢克和我在一块儿呢，我刚才带他去逛西斯廷教堂……”

迈克尔急切地问：“海伦娜，你看到什么人了吗？不管是谁，看到了吗？另外，有没有人看到你？”

“没，都没有。”

“你在哪儿发现尸体的？”

“等等，我得查一下地图。”

海伦娜的声音断了好大一会儿才再度传来：“就在新翼陈列室，尼罗河神雕像背面，那地方通向一个小庭院。从门厅的角度看，正好被雕像遮挡着。”

他的大脑一边高速运转，一边嘱咐她：“海伦娜，仔细听我说，不要离开餐厅。过会儿肯定会有游客来吃早餐。找个人最多，最显眼的地方，待着别动。”

“你觉得有危险，对吧？”她忧心忡忡地问。

他尽量用安抚的语气告诉她：“照我说的做吧，凡事小心为妙。我会尽快赶过去。”

“好的。那个，迈克尔……”

“嗯？”

“我爱你。”

迈克尔彷徨片刻，回应道：“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