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无产阶级革命果实落入资产阶级手中

（一）色当惨败

1870年夏天，拿破仑三世为了苟延其招摇欲坠的反动统治，妄图以对外战争的胜利来转移国内人民对他的不满，消除国内的革命危机。同时，也是为了阻止德国的统一，掠夺莱茵河左岸的德国领土，保持法国在欧洲大陆上的优势。抱着这两个目的，1870年7月19日，拿破仑三世发动了对普鲁士的战争。

自从中世纪中期法兰西成为统一的封建王朝以来，巴黎一直是法国的都城。到19世纪70年代巴黎公社建立前，巴黎已有180万人口，是欧洲大陆最繁华的城市。

1870年7月的一天傍晚，雄伟壮丽的波旁宫前的广场上，停着几十辆装饰豪华的马车。

金碧辉煌的议政厅里，坐满了挂着金丝肩章和各式勋章的帝国权贵——将军、元帅、内阁成员。

拿破仑三世环视了一下全场，宣布说：“诸位，现在普鲁士的俾斯麦首相正在不断扩大势力范围，企图统一德意志。我们决不允许在法兰西帝国的身边出现一个强盛统一的德意志帝国，欧洲大陆的领导权必须掌握在我们手里。我决定下令对普鲁士宣战，只有战争才能彻底解决帝国内外的所有问题。我主意已定，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德意志是法兰克帝国分出的一个国家。法兰克帝国分裂为法兰西、意大利、德意志三个国家，其中意大利和德意志都长期处于分裂状态。德意志由许多各自独立的公国和城邦组成，它们各自有自己的国王和领地，相对独立，在形式上共同组成德意志邦联，并且选举一个共同的皇帝。但这只是形式上的，皇帝对各割据势力没有实际的约束力。随着德意志国家经济和政治的发展，要求统一的呼声越来越高。

这时，普鲁士成为德意志中最有实力的国家之一，最有可能统一德国。经过多次外交努力和战争，在击败了德意志中另一强国奥地利和欧洲大陆霸主法国后，德国最终由普鲁士实现了统一，而奥地利则分离出去，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这些都是后话了。

拿破仑三世说完后，立法院议长站起来说：“陛下的英明决断是帝国繁荣昌盛的唯一途径，我完全拥护。”

接着，陆军部长慷慨激昂地说，“请允许我代表40万陆军向陛下报告：忠于陛下的军队已经整装待发，一定马到成功，打败普鲁士！”

这时，巴黎总督特罗胥赶紧站起来说：“陛下，近来我们帝国的局势十分不稳，工人罢工，农民抗税，巴黎到处有人游行集会，不逞之徒经常聚众闹事。如果大军开拔，我担心后院起火啊。”

拿破仑三世问道：“我们的警察、宪兵都干什么去了？”

特罗胥回答说：“陛下，我们已经采取了一切严厉措施，可是国际的那些暴徒总在巴黎鼓动工人搞什么社会主义，煽动他们罢工闹事，公然谴责王朝。麻烦的是巴黎监狱已经人满为患了。”

拿破仑三世说：“这好办，可以把他们统统送到前线去挖战壕，让普鲁士的大炮来消灭他们！只有战争，才能帮助帝国彻底消灭这些暴徒，让他们统统见鬼去吧！”

特罗胥连连恭维说：“陛下英明！陛下英明！”

7月19日，拿破仑三世下令对普鲁士宣战，普法战争爆发了。

国际工人协会巴黎分会立即作出反应，发表宣言呼吁世界各国工人反对这场战争。国际工人协会普鲁士柏林分会很快发表宣言，响应这一号召。巴黎分会回应说：“我们谨记国际工人协会的‘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的口号，永远也不会忘记世界各国工人都是我们的朋友，而世界各国的专制君主都是我们的敌人。”

战争一开始就暴露出法国军队的腐朽性，法军并非像陆军部长吹嘘的那样。40万军队中能立即开赴前线的不过20万，就是这20万，军队编制也极其混乱，军官找不到部队，部队找不到军官，有的将军还在非洲休假。负责指挥作战的将军只想侵入普鲁士，因此仅配有敌方的地图，连法国本土的地图都未带。

直到拿破仑三世宣战后的第八天，将军们才勉强把8个军25万军队配置在法国边境上。

开战后的第十天，拿破仑三世亲自到法国东北的麦茨要塞，自封为前线总指挥。

就在普法战争爆发后的第四天，马克思为国际工人协会起草发表了《国际工人协会总委员会关于普法战争的第一篇宣言》。马克思庄严宣告：“不管路易·波拿巴同普鲁士的战争的结局如何，第二帝国的丧钟已经在巴黎敲响了。”

路易·波拿巴指拿破仑三世，他的全称是路易·拿破仑·波拿巴。

这篇宣言极大地鼓舞了法国工人和其他国家工人为无产阶级国际主义而斗争。在宣言的号召下，巴黎工人广泛开展了各种反对王朝战争的斗争，革命浪潮风起云涌，帝国的后院真的起火了。不久，战争的结局完全证实了马克思的科学预见和惊人的判断力。

8月2日，法军冲进德国境内。这时，普鲁士的40万大军早已严阵以待。原来，俾斯麦早就想侵吞法国产量丰富的矿区阿尔萨斯省和洛林省了。他要在欧洲大陆争得霸主的地位，因此他一直在扩军备战，拿破仑三世向普鲁士宣战正中他的下怀。

俾斯麦是普鲁士宰相兼外交大臣，被称为“铁血首相”。俾斯麦是德国近代史上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1862年上任时提出“铁血政策”，并于1866年击败奥地利，为统一德国奠定了基础。他结束了德国的分裂，基本上完成了德意志的统一。

接着，俾斯麦处心积虑地想要挑起普法战争，击败法国，宣布成立德意志帝国，称霸欧洲大陆。

这些，俾斯麦最后都做到了。因而他被称为“德国的建筑师”、“德国的领航员”。

再说，法军一闯入德境，立即受到普军迎头痛击。不几天，战争就移到法国境内进行了。

8月中旬，法军主力被分割成两部分：由巴赞元帅率领的20万大军在麦茨被围，由麦克马洪元帅指挥的12万大军被包围在与比利时接壤的色当要塞。

辗转逃命的拿破仑三世跟着麦克马洪逃到色当后，发现这里碉堡林立，工事坚固。这里本是法国边境最重要的军事战略据点，但是，由于拿破仑三世没有拿破仑一世那样的胆识，麦克马洪元帅更是贪生怕死，只知道消极防御，不图进取。结果，城外所有制高点很快全被普军占据，拿破仑三世只好同大部队龟缩在小小的色当城内，成了普军的瓮中之鳖。

9月1日拂晓，20万普军向色当发起总攻。700门大炮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炮弹像冰雹一样落到城内。霎时间，火光冲天，有如天崩地裂，城内到处是断墙颓垣，整个要塞陷入一片浓烟和火海之中。

拿破仑三世心胆俱裂，马上提起一支鹅毛管给普王威廉一世写了一封卑躬屈膝的投降信：“我亲爱的兄弟：因为我未能死在军中，所以只得把我的佩剑献给陛下，继续做陛下的好兄弟。”

写好后，在上面签了字，并用火漆封好。然后，他把信和拿破仑一世当年的佩剑一起交给一名军官，对他说：“你要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两样东西送到普军最高司令官那里，越快越好。”

接着，拿破仑三世对麦克马洪说：“立即传令：‘中央塔楼悬挂白旗，各军自接到命令起停止任何形式的抵抗！”

第二天，色当的法军向普军签署了投降书。拿破仑三世和麦克马洪以下39名将军、10万多士兵当了普军俘虏。

（二）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的成立

色当惨败和拿破仑三世投降的消息于9月2日晚上传遍了整个欧洲。

拿破仑三世投降的消息传到法国后，巴黎工人、士兵、学生顿时被激怒了。

9月4日早上，愤怒的工人、士兵和学生汇成汹涌澎湃的怒潮涌向波旁宫，高呼道：“打倒帝制！”“共和万岁！”平时耀武扬威的宫廷禁卫军、警察、宪兵在人民革命浪潮的猛烈冲击下，一个个不知所措，连连后退。

这时，巴黎总督特罗胥正在宫内安慰皇后，并向她宣誓效忠王室。可是，当他听到宫外愤怒的呐喊声时，知道情况不妙，赶紧拖着皇后从后宫的一扇小门溜走，设法让皇后逃到英国去。摄政的皇后一走，第二帝国实际上灭亡了。

布朗基派原本准备于9月4日发起反帝国政府的群众游行，如今见群众已经行动起来，就立即投身于斗争洪流之中。布朗基派打算占领立法团，迫使资产阶级反对派议员宣布成立共和国，释放在押的有声望的小资产阶级政论家罗斯福尔等政治犯，并把群众游行发展成革命，进而建立革命政府。

立法团中的各个资产阶级派别也在加紧活动：共和派主张立即召开立法团会议，废黜路易·波拿巴，把政权交给立法团；以梯也尔为代表的奥尔良派主张成立一个由立法团任命的国防管理委员会；波拿巴派则主张建立以八里桥伯爵为独裁者的国防委员会。

各派对是否建立共和国的问题都不闻不问，他们关心的只是建立一个有利于本派别利益的政权。

这时，示威游行的群众挤满了巴黎的主要街道，大多数工人走出工厂涌上街头，成为游行队伍中最有生气的力量，推翻帝国建立共和国是他们的要求。

中午，各区的游行队伍聚集在协和广场及其附近街道。下午1时后，游行队伍向波旁宫进军，沿途高呼：“打倒帝国！”“共和国万岁！”

成千上万的示威群众指望正在开会的立法团能迅速宣布推翻帝制、建立共和的决议，但立法团议员的自私和无能使群众十分失望。为此，从下午两点半起，示威群众开始冲进立法团所在地波旁宫，大批群众站在宫内庭院和走廊上，不少人涌进了立法团会议厅，冲上了主席台。直到这时，立法团议员仍只答应废除帝国。

共和派议员甘必大劝人们保持安静，遵守秩序；法夫尔更是用内战威胁群众。

布朗基派成员对此置之不理，登上主席台，强烈要求议员们立即宣布推翻帝国、建立共和国。

与此同时，布朗基派一面派人冲进监狱，释放政治犯，一面又在市政厅筹划建立革命政府。

在这种形势下，资产阶级共和派感到若再不宣布建立共和国，他们就会被一场更激烈的革命所淹没。

由于群众运动声势浩大，惊天动地，资产阶级各派怕群众运动发展成为无产阶级革命，这才同意建立共和国。

为了使立法团从人民的包围中解脱出来，也为了打乱布朗基派在市政厅的革命活动，甘必大和法夫尔以尊重历史传统为名，劝大家说：“只有市政厅才是宣布建立共和国的最合适的地方。”

甘必大振臂高呼道：“公民们！让我们到市政厅去宣告共和国成立吧！”

于是，绝大多数群众跟随甘必大和法夫尔离开波旁宫，分别沿塞纳河两岸向市政厅进发。

下午4时，甘必大和法夫尔带领的两支队伍来到市政厅。

市政厅广场上挤满了人，一些布朗基派成员和新雅各宾派打算赶在资产阶级共和派之前宣布新政府成员名单，名单上开列的成员包括布朗基、弗路朗基、德勒克吕兹、皮阿、罗斯福尔、甘必大、法夫尔等人。

但是，他们为了等待罗斯福尔的到来而未及时向群众宣布这一名单。而当罗斯福尔在群众簇拥下来到市政厅时，共和派马上把他拉进他们正在拟定政府成员名单的房间，并且把他列入他们拟就的名单之中。于是，罗斯福尔当众宣读了由共和派拟定的临时政府成员名单，从而废除了法兰西第二帝国，建立了法兰西第三共和国。

共和派拟定的临时政府成员名单中包括原帝国立法团中所有巴黎议员以及甘必大、皮卡尔和西蒙三个外省议员。允许罗斯福尔参加政府为的是利用他在民众中的声望，给临时政府涂上进步的色彩，争取民心。

这样，革命成果就落入了资产阶级共和派和奥尔良派手中，革命派试图利用罗斯福尔的声望来建立革命政府的想法落了空。

9月4日革命是法国历史上最后一次资产阶级革命，它推翻了第二帝国，宣告了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的成立。

巴黎人民，尤其是工人，是这次革命的主力军。可是，他们缺乏统一集中的领导，唯一比较有组织的布朗基派也不善于领导群众进行大规模的革命运动，而且在宣布革命政府成员名单问题上表现了明显的迟疑，再加上甘必大等资产阶级共和派在群众中尚有相当的影响，因此革命的成果再次落到资产阶级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