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永叔“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①于豪放之中有沈着②之致，所以尤高。

注释

①《玉楼春》欧阳修

尊前拟把归期说，未语春容先惨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②沈着：“沈”通“沉”，沉着。

译文

欧阳修的“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在豪放之中孕有沉着之致，因此更显高明。

赏析

“于豪放之中有沈着之致”的意思是在婉约之中写出豪放的味道，这也正是欧阳修词的风格，王国维此论，可谓精辟入里、深得其味。叶嘉莹说：“欧阳修词章之中表面是遣玩的意义，其实内在隐含着苦难无常之极，有沉重悲慨、赏玩之意，使其词有豪放之气，而悲慨之感情使其词有沉重之致。这是风格，也是力量。”

以这首《玉楼春》为例，上阕先写“尊前拟把归期说，未语春容先惨咽”，离别之时的依依不舍之情，未曾开口已经哽咽不已，多少儿女情长荡入胸膛，实在不忍分别！“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这两句把这种离别之情进一步扩大，离情别恨是人与生俱来的，与眼前的风、月并没关系，转而变得沉着。“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这两句想象奇特，充满豪情，不同凡响，寄托了作者对人生无常的悲慨和对美好事物的向往。这首词婉约之中又有旷达之意，豪放之间又满是深情，正是欧阳修词“于豪放中有沈着之致”的风格，深得后人的激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