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自由的生物学解释
“英国心理小说先驱”乔治·艾略特
简·奥斯汀
人们在诉说一些隐私时,很少会将整个事情说出来,很少有一点也不掩盖的或者一点也不被误会的。
乔治·艾略特生于1819年,与维多利亚女王同年出生。她拥有好多名字:出生时叫玛丽·安妮·伊万斯(Mary Anne Evans)。而在她生命中的不同时期,她又是玛丽·安·伊万斯(Mary Ann Evans)、玛丽安·伊万斯(Marian Evans)、玛丽安·伊万斯·刘易斯(Marian Evans Lewes)、玛丽·安·克罗斯(Mary Ann Cross)。而在艺术世界中,她永远都是乔治·艾略特。她的每一个名字都代表了她生命中的一个特定阶段,反映出了她身份的些许改变。虽然她生活在一个女人很少能够享有自由的时代,但却从不会限制自己的改变。没有什么财产可继承的她执意选择了写作的道路。为了成为一位散文家、翻译家,艾略特于1850年搬到了伦敦,其实她早在17岁就做出了成为一位小说家的决定。随后半年,她完成了第一部小说《阿莫斯·巴顿牧师的不幸遭遇》(The Sad Fortunes of the Reverend Amos Barton)。也就是从这部小说开始,她就是乔治·艾略特了。
艾略特为什么要写作?在1872年完成了杰作《米德尔马契》(Middlemarch)后,她在一封信中写道,她的小说“只是生活中的一系列实验——企图弄明白我们的思想和情感到底能够有何作为”。艾略特提及这些“实验”并不是任何巧合,她写的东西中没有一样是出于巧合。实验的每一个步骤都谨慎地将实证论与想象融合在一起,事实与理论融合在一起,这也是她的写作风格。亨利·詹姆斯曾抱怨说艾略特的书中包含了太多的科学知识,而缺乏艺术特性。但是詹姆斯误解了艾略特的写作手法。她的长篇小说是一些为真理服务的虚构作品,是在“时间所做的各种检验”下“对人的历史的观察审视”。艾略特总是想在她精心构思的情节中得到答案。
虽然艾略特现实主义的表现形式几乎囊括了大千世界万事万物的《百科全书》,但她的小说最终关怀的却是人的天性。她想要“洞穿”人类生命中心的“细微进程中所蕴含的那份含糊不明”。作为一位朴素浪漫主义的批评家,艾略特总是以十分严肃的态度看待那些冷冰冰的科学事实。如果现实被一系列机械的动因所控制,那么生命是否也是一台构造精良的机器呢?我们是否只是游离于冷漠宇宙之外的一些化学物质和本能?自由意志是否只是一场精致的幻觉?
这些旷日持久的问题如同史诗一般,而艾略特所写的正是史诗小说。在维多利亚时代,她的小说把物理学和达尔文主义巧妙地编织在了充满地方政治和爱情情节的故事中。她迫使19世纪新兴的经验论知识与人类经验这一古老现实当面对峙。对于艾略特来说,这才是小说的目的所在:让我们对自己有一个“比常常改头换面的理论更加确切的”认识。科学家们总以为我们是遗传因素的链下囚徒,在这些科学家寻找我们生物学方面的“纹理”时,艾略特的艺术却辩驳说,大脑并不是“像切割过的大理石一样棱角分明”。她相信人类天性最基本的要素是可塑造的,就好像我们每一个人都能“运用意志让自己改变”一样。不管有多少基于机械论的科学问世,我们本质上的自由都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