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原来，恨到浓时亦可笑着面对
殷夕颜知道这个林壑敛家的一直在洛氏身边没少出谋划策，以往老夫人活着的时候，还是老夫人把着内院，林壑敛一家是大夫人的陪房，自然只能在大房里伺候，可自打老夫人去了，洛氏就寻了由头发落了以前府里的管家，还有几个内院的管事，又换上了自己的亲信，这几年到是越发的张狂起来，就是对着自己母亲的态度也不见多么的恭顺。
“母亲你看，林妈妈头上的钗怕是大伯母新赏下来的吧，我记得前段日子还听说是大伯母新打回来的呢。”
殷夕颜不知有意无意的把林壑敛家头上的钗给点了出来。
敬国公府一向注重规矩，尤其是主仆之间，不能越了矩去，比如主子赏给下人的东西，可以好一些，但却不能越了身份，比如林壑敛家的着上竟然戴了枝金钗，以殷夕颜对洛氏的了解，似乎长房的二姑娘殷白鹭都未必有这么好的首饰。
顾氏装作不在意的挑了下眉，然后回嗔了余妈妈一眼，笑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三姑娘这分明是帮着你讨好东西，明着说林壑敛家头上的东西，背地里怕是说我小气呢。”
说到这，顾氏直接褪了手上的绞丝银镯子扔到了余妈妈的身上，道：“我也不能小气了去，不过比起大嫂来，到底是力不足的，这东西我到是不常戴，与了你也好在媳妇跟前显摆显摆。”
扑哧。
余妈妈乐嗔的接了过去，有些夸张的上前扯住了林壑敛家的一只胳膊，笑道：“好姐姐，大夫人可还赏了你别的好物件，什么时候也去戴足了去咱们夫人的院子转转，到时候妹妹得了好东西，一定请姐姐喝酒。”
“咳咳……”
二夫人的步子刚踏进来，就忍不住被余妈妈的口气逗笑了，“都说赶的早不如赶的巧，可我怎么觉得我这巧到不如不赶的好，三弟妹这分明是打算让我破财呢。”
“二婶婶好，大姐姐、六妹妹、七妹妹好。”殷夕颜回身笑望着从清风院门口中正走进来的二房几人。
“看到二弟妹把夕颜教导的这般好，我都不敢带几个丫头见人喽。”白氏善意的调侃着，这个家里，到是与顾氏能说的上话。
白氏如今也不过三十四、五岁的样子，白皙柔嫩的肌肤却仿若少女一般娇艳，眉毛略有些粗，显出一股子英气，杏眼圆圆的炯炯有神，鼻子不大不小，红唇娇艳，带着武将之家女子特有的英姿飒爽，高挑而健美。
殷家长女出自二房，殷瑾颜，与殷朝颜、殷夕颜、殷白鹭隶属同年，只生日比几人大些，不过殷瑾颜的五官到是多像殷家人一些，秀眉似水一样柔软，鼻梁挺而不锋利，下巴小巧又不过分尖，一双却取了白氏的优点，清晰明媚，给一人种过目不忘的感觉。
立在殷瑾颜身边的便是殷家二房的庶女，六姑娘殷迟蕊，着一身豆绿色圆领对襟长裙，束着杏黄色绣如意纹的腰封，梳着齐眉流海，一双剪水明瞳，肤色白皙细腻，让人看着便觉得可爱。
殷家的庶女当中，到是二房的庶女日子过的最为滋润，虽然比不得嫡女，可也不会被白氏苛刻什么。
白氏另一侧却是站着殷家目前最小的嫡女，殷静颜，十岁年纪，满脸都是温柔，满身尽是秀气，对顾氏和殷夕颜行了礼，便笑吟吟的立在白氏身边，肤白如新剥鲜菱，嘴角边一粒细细的黑痣，更增俏媚。如今年纪方小，还未长开，待到他日长大，必然又是一朵娇花。
殷家孩子的起名非常的嫡庶分明，男孩子庶子都从了清字，嫡子却是不然，各有各意，而女孩却又调了过来，嫡女都在最后一个字上压了个颜字，而庶女却是随意一些，不过也不会太过难听。
顾氏笑看着立在白氏身边的三个女孩，哪个不是俏生生的，打趣道：“你呀，说起话来也不臊的慌，瞧瞧你身边可是立着三个水葱一般的姑娘，虽说七姑娘小了些，可眼看着再有三、二年的，也看出模样了，大姑娘就更不必说了，我身边统共就这么一个姑娘，要是再不费些心力，只怕回头都要被人笑话死了。”
扑哧。
白氏笑嗔道：“三弟妹可真是吃不得半点亏的，连带着三弟妹身边的丫头、婆子也养了个不吃亏的性子。”
余妈妈舔着脸笑着接道：“咱们夫人常说，论起大方，这府里再没有比二夫人心胸更宽广的人了，以往回国公府那边，还跟国公府里的老夫人提过呢，当年怎么没想着寻了平凉侯府的老夫人学学这如何教养孩子的法子，如何就能教出二夫人这么个巾帼女豪杰来。”
白氏身边的婆子也是嫁人的时候从家里带过来的，早先平凉侯府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白氏嫁人之前，老夫人就把这丫头嫁了府里的管事，一家子都跟着白氏到了敬国公府。
这会儿也笑着上前应道：“前儿平凉侯府的老夫人打发人来给我们夫人送东西的时候还提了一句，说是三夫人也不知道最近得不得闲，若是得了空，就带着三姑娘过去坐坐呢。”
殷夕颜也知道顾氏与白氏的关系比跟洛氏的关系要好，平凉侯府的老夫人她到是见过几次，每次都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看着到像是极喜欢她的样子，不过顾氏到不大让她过去的。
果然，顾氏歉意的笑道：“只怕要让老夫人失望了，我娘家那边大嫂昨儿还捎话过来，说是家里的中秋忙完了，让我带着三姑娘过去坐坐呢，那边府里的大姑娘要出门子，我娘家大嫂还让我过去帮衬帮衬呢。”
白氏到是不以为意，再加上她性子一向爽朗，笑道：“早就听说魏国公府的大姑娘许了个好人家，世子夫人心下在意些也是难免的，既是定了明儿过去，回头我让大姑娘和二姑娘也跟着一块过去见见世面，顺便也添个妆礼。”
殷夕颜眼前一亮，似乎重活一世，命运的齿轮也在发生改变，至少前世，即便是两房人在清风院门口碰见了，也没扯出这么多的话题来。
殷夕颜却是忘记了，前世的时候，压根她是与殷朝颜一同过来的，压根就没有对林壑敛家的头上一只钗品头论足，自然不会有这些事非。
没等顾氏开口，殷夕颜就笑着接道：“二伯母若是舍得，我自是乐意的。”
扑哧。
顾氏假瞪了殷夕颜一眼，无奈的对着白氏摊手道：“今儿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心盘算着给她大表姐收添妆礼呢，估计二嫂这会儿就是不说，这孩子回头也得寻了大姑娘和二姑娘要呢。”
殷瑾颜说话的声音与她的长相到是差不了多少，“三妹妹本就性情直爽，再说给亲戚家的姐妹添妆，本就是咱们该做的，就算是三妹妹不来寻，东西我也准备好了，正想着晚上家宴散了让丫头送过去呢。”
“母亲，你看，我就说大姐姐最是大方不过的，想必五妹妹也不是吝啬的人呢。”殷夕颜一边拉着顾氏的袖子撒着娇，一边注意着刚拐进大门的殷朝颜。
同样十四岁的殷朝颜，自打出生起，便时常拿着与前头的两个嫡姐比较，只是女效母，殷朝颜的性子到是随了洛氏的爱计较，小气。
鹅蛋脸，新月眉，明眸含怯，红唇轻抿，一双大眼乌溜溜地，满脸精乖之气。
再次见到这张让殷夕颜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容颜，却没了往日姐妹情深的暖意，只余下一身的寒凉。
“夕颜？”顾氏诧异的看着殷夕颜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用尽了全力的样子，尤其那一双目子，更是充满了憎恨，虽然只是一瞬间，可还是被顾氏抓到了，按下了声色，即便是觉得有些不寻常，可这会儿顾氏自然不会问出来。
“二婶婶，三婶婶，大姐姐，三姐姐，七妹妹，怎么都站在这不进去啊。”殷朝颜笑意盈盈的上前，行了礼，便又跑到了殷夕颜的身边，只是在看到殷夕颜头上戴的那只鸽子蛋大小的珠钗时，脸色一僵，一股懊恼瞬间闪过。
殷夕颜本就在注意着殷朝颜的一举一动，所以殷朝颜的一瞬间的反应也没有让她错开，心下忍不住嗤笑，自己前世得有多傻，才能相信这位长房嫡女整日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
“五姐姐头上的钗好像与三姐姐的很像呢。”殷静颜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的说道。
殷朝颜本来就后悔没看清殷夕颜今天的妆扮就站到了她身边，这会儿被点出来，心下更更是不舒服，可是的笑容却是一点都不勉强，拉着殷夕颜的胳膊，笑看着殷静颜道：“七妹妹的眼光就是好，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呢，不过三姐姐天生丽质，整个洛城，都知道殷家四颜色，唯夕颜最好，所以啊，我这是来甘当绿叶来了呢。”
殷夕颜在殷朝颜缠上她手臂的时候，就恶心的想吐，尤其看到殷朝颜那虚伪的笑颜，还还有那状似无心，却把她推出去当箭靶子的言语，前世，她即便是听见了，也只当五妹妹无心，可是这会儿，她绝不敢去把这样一只背后咬人的毒蝎子再当成知心解意的好妹妹了。
“五妹妹这话说的可不对，殷家几姐妹，论起温柔，善解人意来，自有大姐姐居上，论起花容月貌来，二姐姐也不差什么，清新淡雅，若不是二姐姐不爱打扮，想必美名也早就扬出去了，四妹妹最独到的就是一副好嗓子，比那鹂鸟还好听呢，我还想着这辈子要是常常听到这样的嗓音，那也是一种享受呢，五妹妹古灵精怪自是不必说了，就是七妹妹，如今也不过年纪小些，想必七妹妹待再长大些，也必定是个不输人后的小美人，别的且不说，单说七妹妹嘴边这颗美人痣，前半个月，我陪着母亲去普济寺上香的时候，还隐约见到一个妇人，右边的嘴角也长了一颗与七妹妹一样的美人痣呢，听寺里的小沙弥说，那位妇人的身份可贵着呢，这次来寺里也不过是谢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