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圣旨赐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敬国公府三房殷敞山之嫡女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正值适婚之龄,靳王爱慕,求娶之,朕躬闻之甚悦,与靳王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敬国公府三房殷敞山之嫡女许配靳王为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康盛帝四十六年八月十五完婚,钦此。
“三姑娘,领旨谢恩吧。”
御前总管大太监德公公掐着嗓子看着跪在地上的殷家三姑娘,心理不禁有些怜惜,瞧着这姑娘的眉眼,就是入了哪个皇子府也不为过,如今却生生的落入了靳王府,德公公一想到靳王请旨的样子,那意思,皇上要是不赐婚,就是断了靳王府的后,啧啧,德公公额上的汗都下来了,这几年,连着这一道指婚圣旨,皇上给靳王府都下了四道了,如今皇上年迈,大半事情都喜欢报喜不报忧,最愿意看到的就是平安喜乐,偏偏到了靳王这,就没遇到一件平安喜乐的事儿,只是皇上想青史留名,总不能因为这件事儿上,被传苛刻弟弟,帝王难为,五指还不一样长呢,偏了这个,就要委屈那个。
“臣女领旨谢恩。”
殷夕颜的声音平静的没有波澜,在德公公看来,似乎是吓傻了,可还记得从小的优秀教养,这会儿还能强撑着不变脸色,果然是世家贵女出身,颇有几分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气度。
殷夕颜平稳的接过圣旨,身边站着殷家几上下几代人,只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心疼,有嘲讽,甚至有更多的是看好戏的成份,靳王,殷夕颜真是作梦也没想到啊。
“德公公,若是不弃,与老夫到书房饮茶可好?”敬国公对这道圣旨也颇有疑议,靳王的声名,满朝只怕没有一人不知,送殷夕颜入靳王府,无异于送死一般。
德公公后背颤了一下,敬国公的眼睛像鹰隼一般的犀利,若是往常,只怕自己来宣旨,敬国公指不定得备了厚赏,笑脸相迎呢,今儿,皇上可真是给他派了个苦差啊。
绷了绷脸色,德公公手上的拂尘一抖,淡笑道:“国公爷的茶可是极品,只是老奴今儿公务在身,只怕耽搁不得,改日,若是国公爷得空,老奴再来刁扰,可好?”
德公公有多长时间说过这般低声下气的话了,到底是做奴才的,瞧这能屈能伸的进退得宜,自己心下都不禁撇了撇嘴,靳王哪里是给皇上找不痛快,连带着他们这些跑腿的都不痛快。
“既是这样,老大,送德公公出门。”
殷敞圃客气的抬手,皇上跟前的一等大太监,说上一句话,比一品宰相还要受用,笑呵呵的送着德公公往外走,顺便说两句客气话,随后从袖口拿出一张银票笑呵呵的递了过去,直到看着德公公上了马车,才回转了身子。
马车里,德公公打开手里的银票,一张,定不是小数目,果然,一千两,原本以为这趟差事收不到银子呢,能不被骂就不错了,眯着眼睛,瞧着银票,德公公的心理盘算开来,只怕这是未来的敬国公在提前跟他打招呼呢。
殷敞山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一直没有说话的殷夕颜,心理欣慰女儿的镇定,可是自己的一颗心就跟长了草似的,看着老太爷的目光就带了恳求,“老太爷,这圣旨?”
老太爷目光一炬,瞪了三儿子一眼,抬手示意着二房跟大房的人,“行了,没事儿都回去吧,把嘴闭严了,要是谁累了府里的声名,别怪我不留情面。”
洛氏撇了撇嘴,知道老太爷这是敲打她,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转身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白氏也没想到靳王会使用这么强制的手法,原本母亲还打算慢慢来呢,这会儿到是妥了,只怕一下子就把三房得罪了,眼里闪过歉意,只能拉着二老爷往自家的院子走去。
老太爷瞧着三房儿子,媳妇,还有孙女,叹了口气,“老三媳妇,你先回去吧,让三丫头还有她爹跟我去书房。”
顾氏心理翻江滔海,自打听到圣旨,脸色就一直不好看,若不是那是圣旨,只怕这会儿早就闹了起来,听了老太爷的话,也不多说,点了点头,就出了老太爷的院子,只是人却没有回自家的院子,招着清歌就让套车,直接奔了平凉侯府。
“三丫头,这亲事……”
书房内,老太爷没等坐下,就开了口,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殷夕颜笑着拦下了,“祖父,挺好的。”
“夕颜?”殷敞山眼带怜意的看着殷夕颜,第一次为女儿的懂事而觉得痛。
老太爷也是叹了口气,第一次觉得明黄的圣旨这般的刺目,天家,一手遮天,哪里有反悔的余地。
殷夕颜其实心理想的并不算多,靳王怎么样,前世今生加起来,她听来的不过是只言片语,不过那样的命格,于她而言,没什么可怕的,一个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祖父,夕颜到是觉得这门亲事没什么不好。”
知道家里人不放心,殷夕颜状似轻松的笑道:“祖父,父亲,夕颜心下明白,就算是有无良大师的点化,只怕夕颜再想嫁进高门,也会被人说三道四,这世上,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所以,靳王府的亲事,于夕颜而言,已是现下高攀了,再者,靳王府的人情事故也简单,夕颜从小被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关心,爱护着长大,就是哥哥、弟弟们也不曾与夕颜急过半分,多为相让,所以,夕颜也没那么高深的心计,嫁进高门大户,只怕哪一日夕颜被人拆吃入腹还未可知呢,所以现下比较起来,靳王府到是人事单纯了许多,夕颜进门,只要恪守本分,不行差踏错,不说得王爷垂爱,至少应有的体面,王爷也不会驳了我。”
“傻孩子,哪里有你说的那般简单。”殷老太爷叹息着抬起老迈的手,只当这孩子未知世事,不知外面传的那些话。
殷敞山也是心酸的一挪眼,不忍再看,脑子里闪着这些年这个嫡出的女儿比襁褓到丫丫学语,从小到大,一路被疼宠的放在手心里,那样的命格,原也怨不得孩子的,原本都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一家远离国公府,这世上哪里有嫌弃孩子的爹娘,只是再多的打算终抵不过一纸赐婚。
殷夕颜却不像老太爷和殷敞山这般悲观,目光里诚意平和的劝道:“祖父,父亲,夕颜知道你们是为了夕颜好,只是且不说圣旨能不能反驳,也不说王府是不是夕颜最好的归宿,只说靳王此人,夕颜虽然没见过,可也听过几句风评,议论最多的虽然是靳王的命格,可在别的方面,靳王却未必不是最好的良配,至少靳王别的名声没有被损坏过,也没什么恶名昭著的事迹,比起有些贵族公子,其实不只好了几倍。”
就像是延庆侯府的欧阳柏宸,女人,只有嫁了,才知道,外面那些也可以是男人的假象,只要生活在一处的人,才知道什么是笑着捅刀子。
老太爷到是也想起了那十日的明朝寺之行,还有无良大师的批字,或许,这就是这丫头命格的转机呢。
“好了,你先回去吧,祖父跟你父亲说几句话。”
殷老太爷挥着手,望着殷夕颜的背影,不禁叹道:“这孩子,到是心胸开扩的。”
殷敞山这会儿哪里还会在意这个,“父亲,皇上那?”
“老三,或许那孩子说的也对呢。”老太爷目露深意的看着殷敞山,似乎已经认可了殷夕颜的说法。
在殷敞山心理,老太爷一向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只要老太爷定下的事儿,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不过老太爷向来不独断,一般都会考虑几房的意见。
“父亲,儿子知道了。”
顾氏冲进平凉侯府的时候,几乎连基本的脸面都扯破了,要不是平凉侯老夫人事先得了信,约束好了下面这些奴才,指不定顾氏这番行为就要传出去呢。
“老夫人,欺人太甚。”
顾氏的眼睛几乎血红,这一路上压抑着,隐忍着,从听到圣旨的那一刻,顾氏就想疯一般的去撕了平凉侯老夫人的嘴,哪怕人家是长辈。
萧氏抬手示意着顾氏坐下说话,又打发了屋里的小丫头,只留了亲信的婆子伺候,“殷家老三媳妇,坐下说话,难不成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顾氏哪里有心还坐,轻哼一声,“也就老夫人这会儿还有玩笑的心思。”
哪个当娘的要是遇到这样的事儿,能冷静下来就是玩笑了。
萧氏也是无奈,叹息道:“殷家老三媳妇,难不成我不是个当娘的,你的心思我能不知道?”
顾氏一听这话更来气了,“老夫人,说到底你是长辈,这话头,你之前提,我就没同意,当时你也没说这事儿要走到现在这般,我娘家母亲早就与我说过,老夫人是个重意气的,疏财仗义,堪比男子胸襟,可是老夫人此番作为,真是让人失望。”